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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带苦笑的说着「他哪会用假哭这招」,颜书浚拿起自己的杯子,用热茶润喉。 「等我相信你是另外一个人以后,还是没把那件事告诉你,是我不对。发生这么多事,你已经很不安了,我实在讲不出 口。」 加了糖的红茶很甜,茶水滑过喉咙的感觉也很舒服。 可是和身体的感觉完全相反,孙伯仁觉得整颗脑袋轻飘飘的,有种踏不到地、看不到对岸,几乎要完全迷失方向一般的 错觉。 看那个状况,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吧?孙先生真的回得来吗? 应该说,我还回得去吗? 这些事光用想像,就让孙伯仁感到浑身发冷。 「所以,虽然正式处分应该会再一阵子才下来,反正已经把人交给警政局,之后那个警卫也没办法再接近你」发出 不晓得是第几次的叹息,颜书浚的语气越来越低沉。「你不知道的话也好,知道了只是增加你的恐慌,等处分决定再告 诉你就好了。」 「可是这样下去,」放下杯子,孙伯仁急切地将颜书浚的话打断,好像这样就能抓住什么一般。「孙先生他回来的时候 」 「伯仁,你面对现实吧。」 毫无预警地,颜书浚的语调忽然变得很严肃、很陌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因为落差太大了,盯着那张脸发了好一会的呆,孙伯仁才猛然意识到,对方第一次喊了自己的名字。 不是「小朋友」、不是在公开场合的「孙伯仁」,是自己的名字,「伯仁」。 「我知道,你现在把替那个人做好随时可以回来的准备,当成活下去的目标。」看得出来颜书浚已经压抑了很久,一旦 将话说开了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可是实际上,我们根本没办法、也不知道要怎么让你回到你原来的世界这就是现 实。你自己应该也知道吧。」 「我」 不晓得该肯定还是否定,慌乱地想要站起身,孙伯仁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茶几的边角。 「所以不要再想万一那个人回来的时候会怎么样、该怎么办」 一反常态地没有出手搀扶,颜书浚抬起脸,由下而上地望着差点因为吃痛而摔倒、几乎站不稳的孙伯仁。 「算我求你好吗?你只要把你自己的事放在第一顺位,活得快乐一点,就够了。」 纯白的雾气缓缓上升,在浴室的壁砖上头,凝结成一颗颗的水珠。 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把脚伸直,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孙伯仁也不清楚视线模糊,究竟是因为水蒸气、还是现在这个身体 视力欠佳的关系。 从资料照片来看,那个警卫根本不像那么残忍的人。 就能掌握的所有咨讯来判断,孙先生也不是会和人结仇的类型。看那种打法,在没啥深仇大恨的前提下,一般人是绝对 做不到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难道孙先生其实到处结怨只是我不知道?」 疲倦地吸气又吐气,将下巴浸入洗澡水中,在孙伯仁正飘飘然地想着自己从开始外宿之后就没泡过澡时,浴室门口传来 了「叩叩」两声。 「洗好了吗?我要进去啰。」 因为摘下眼镜导致眼前一片迷蒙,孙伯仁还是勉强辨认出拿着换洗衣物的颜书浚经过浴缸旁边,背对着自己关上淋浴间 的门。 「你别泡太久,小心头昏。」 听见颜书浚将气窗打开,然后转开水龙头的声音,嘴上应着「知道了」,新鲜空气和冷风一起灌进室内,孙伯仁不由自 主地在水里缩起身子。 「还在想那件事?」 「对。」要是说没有实在太假了,孙伯仁老实的点头。 「别想太多,那个人已经被禁止直接和你接触了。」或许是因为距离很近,虽然夹杂着水声,颜书浚的话语还是清楚传 进了孙伯仁耳中。「至于处分,警政局处理好以后会派专人来报告,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嗯。」水柱打在地板上的声音很强烈,自己虚弱的回应顿时几乎被压过去。「谢谢你。」 水声停了,在淋浴间里的颜书浚沉默数秒,忽然问了个相当奇怪的问题。 「伯仁,如果你现在还在原来的世界,今天你会怎么过?」 「欸?」反射性的想转过脸去,但眼前只看得到雾气弥漫,孙伯仁于是趴在浴缸边缘,开始思考。「应该跟平常一样吧 。」 「平常?」 「今天是礼拜三,早上有绩效管理与实作,下午连着上公共政策名着,还有行政统计学。」回忆着前一个和今天相同的 日子是如何度过的,孙伯仁歪着头,看着水滴从自己的浏海前端落下。「下课以后到图书馆还书顺便吹冷气,时间到了 就买个便当回宿舍,打电动」 明明就是没多久前才发生过的事、明明就是理所当然不会改变的生活模式。 孙伯仁从没想过,这样平凡的生活竟然会因为除了毕业以外的原因,忽然被迫画下休止符。原以为那种上课下课打电动 的日子,会一直周而复始的循环下去 「伯仁?你还好吧?」 被颜书浚一喊才发现自己居然有点鼻酸,忙不迭的抹抹鼻子,孙伯仁想也没想就把脑海里正在重温的回忆,去头截尾的 说了出来。 「我好想打电动喔。」 「嗄!」 没想到颜书浚真的把那句自言自语听进去了,回过神来,孙伯仁正想辩驳事情不是这样,从淋浴间里又响起了极为沉痛 的自言自语。 「是吗,原来你的第一顺位是电动不对,是人妻吧」 差点被这意义不明、而且分明是误解的结论给逼出泪来,下意识的想站起身来,孙伯仁才抓住扶手,下一秒就因为在热 水里泡了太久,整个人又软软地滑进浴缸。 头昏眼花,视线模糊。恐怕是因为没戴眼镜的关系。 虽然是很危险的状况,在这个当下,孙伯仁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和颜书浚见面时的情景。 当时也像现在一样,因为摘下眼镜导致什么都看不到。不一样的是,那时候的自己跌了个狗吃屎,还满身狼狈地被颜书 浚给扶起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孙伯仁察觉到时,自己的嘴角正以微笑的幅度,向上扬起。 想起来了。 监视器拍到的那个小孩,就是那一天,自己在电梯掉下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 不加思索地抬起脸,孙伯仁用力深呼吸,以和平时没两样的平稳声调、朝着背后唤了声「颜大哥」。 「刚刚的档案,可以让我复制一份吗?」 一如气象预报的内容,入夜之后除了风寒刺骨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