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当举止
恰当举止
日曜日 1号摄像头……没有。 2号、3号…… 真的没有保镖跟在她身后吗？伊奈帆抱着电脑，陷入沉思。他不觉得这类人能逃过他的布置与观察，他不打算为难这些同样烦恼于女王随心所欲的从业人员，但如果一个都没有就是另一回事了。 “早安，伊奈帆先生。” 刚起床的女王已经打理好了自己——或者说，用光学迷彩盖了过去。她身上应该还穿着他的睡衣——昨天忘买了。 艾瑟兰姆一眼就看到了伊奈帆膝上电脑的监视窗口，毕竟他也无意隐藏。女王轻笑起来，坐到了他身边：“没有保镖哦，都被我甩掉了。” 火星科技这几年并没有停滞不前，最尖端的产物自然呈到了女王面前，并被她活用——虽然不是用在正途就是了。 “这样做很危险。”伊奈帆只得用无力的言语警告，他不信艾瑟兰姆不知道这一点，“您的生命不是您一个人的。” 艾瑟兰姆视线微微移开，想要说什么，还是放下了最初的曲解：“谢谢您的关心。但正如您所说，我的生命与Aldnoah因子捆绑，不但属于我的骑士们，现在也属于受到Aldnoah能源恩惠的地球人们。” 所以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她是所有力量的根源，暗杀她百害而无一利，没有人会试图威胁她的生命。 伊奈帆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感到无言以对，这个人还是有这种天真的地方：“您很好地理解了战争的本质，却没能体会人心。仇恨会让人不顾损害自己的利益也要对您拔刀相向，而地球与火星之间还有很大的隔阂。” “但在这里我只是瑟拉姆，不是象征火星的艾瑟兰姆。”瑟拉姆耍赖似的站起身，俯视伊奈帆，“若您担心的是女王，那我也只能像女王那样命令您了：我想要吃伊奈帆先生做的早餐。” 如果只是瑟拉姆，他更没法拒绝她的要求。伊奈帆合上电脑，放弃了正面对抗：“我的手艺能合您胃口就好。” * 在对抗火星的入侵时军方对敌人做过不少调查，火星的饮食作为其中最没用的一环也被摸了个底清。 伊奈帆尝过那种藻类合成的食物后，也不是不能理解火星为什么要挑起战争——他们大概把无法满足的食欲都转化成了恨意。 现在，看到女王陛下津津有味地吃烤吐司，他心中生出了平民不该有的同情。 明明她在地球待了这么久，应该什么料理都尝过了吧？ 为了淡化这份心酸，伊奈帆戳着平板，提起另一个话题：“今天您有什么安排吗？” 就着牛奶咽下吐司，艾瑟兰姆擦擦嘴，方才回答：“想把昨天的电影看完。” “不打算出门吗？” “如果您愿意和我一起的话。” 伊奈帆由衷希望女王陛下不要高估他的武力值，没了机甲和左眼他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法担起保镖的职责。 “伊奈帆先生很忙吧，不用在意我。”艾瑟兰姆注意到他的沉默，平静地改口，“我也有些事情想做。” 伊奈帆的指腹在平板弹出的联络信上略略停顿，那是军方发来的消息。 他一边点开，一边装似无心地询问：“什么事？” “思考如何让您的时间属于我。” 「女王失踪，如有线索速联络」 看来她是真的甩下了所有人，包括艾瑟兰姆这个身份。 “多长时间？” “这个假期。” * 晚间附近神社会沿河举行祭典，用以告慰战争中死去的灵魂。暖黄色小吃摊紧凑拼接成的广场热热闹闹，飘了一整面河灯的水边却有着难以言说的静谧。 瑟拉姆举着炒面和苹果糖，对于怎么边走边吃始终不得其法。伊奈帆只得牵着她挤出吵嚷的人群到河堤上寻找清闲，坐在沾了夜露的草坪上，这一截河道的路灯今夜被掐灭，黑夜中发亮的思念便成了照明，方便她们能把这些不入流的小吃塞进嘴里。 “伊奈帆先生不去放灯吗？” 有太多需要放的了。伊奈帆撑着脸，飘摇的河灯倒映在他眼底：“只要我记得他们就够了。” 瑟拉姆咬开糖衣，玻璃碎裂似的声音在她口中炸响：“即使是从薇瑟看来如此美丽的星星，却也弥漫着对邻人的仇恨。伊奈帆先生教过我如何阻止战争，自那以后我也学习了许多……如果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力量，变得富足，世界就能获得和平吗？” “不可能吧，只要财富的分配是不均衡的，争端就不会停止。” “……Aldnoah的力量是神的礼物，取之不尽的甘泉，明明可供所有人享用，却也成了战争的导火索。”糖衣下的苹果酸涩，艾瑟兰姆停下啃咬，打量这不再美丽完整的果实，“可我依然相信，力量只要掌握在正确的人手上，就能化战火为和平。” “您已经做到了。” “伊奈帆先生，您觉得我就是那个正确的人吗？” 当然。他至今也在追寻的那片无垠之海，正因她的庇护得以实现。 “即使我是个不负责任抛下所有人来度假的女王？” 艾瑟兰姆的笑容带着过去未曾有的戏谑，那个一板一眼的公主也学会了玩笑。伊奈帆心跳漏了一拍，他应该用语言来回应她，或者直接询问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沾染了红色果实的吻落在他唇上，甜得发腻。 艾瑟兰姆的睫毛颤动着划过他的脸颊，缓缓远离，让他再次得以把那张不似凡人的美丽脸庞完整收入眼中。 “即使我对您做了这种事……您也觉得我是正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