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男女有别

    顾宝星怀着满腹心事，就连话也比平时少了。她的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最后也没吃多少。

    蒋岸温声道:“再吃一点吧，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

    闻言，顾宝星抬起头，“哥，下个月过了生日我都十七岁了，人家都说女孩到我这个年纪就不长了。”

    “谁说的。”蒋岸的眉头微皱，好像是在怪说出这番言论的人，让他meimei找到了理由不好好吃饭。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忍心责骂meimei的，于是蒋岸盛了一碗色泽鲜亮的汤递给顾宝星，“既然不想吃饭就喝点汤。”

    风扇慢悠悠地转着，吹散闷热的暑气，除此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顾宝星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汤，是她喜欢的西红柿鸡蛋汤，也是蒋岸学会做的第一个菜。

    她的样子乖巧极了，原本就遗传了顾小芸的长相，漂亮，安静。小时候虽然有点闹人，过了幼儿园后也慢慢变得懂事。

    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再到如今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蒋岸是一直看在眼里的。

    明明只比顾宝星大一岁，他却时常有“长兄为父”的自觉。

    可是即使是再亲密的关系，到了年纪也要学会避嫌。

    话梗在喉咙中不容易说出口，蒋岸看着顾宝星喝完一整碗汤，他才说:“小乖，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对不对？”

    “小乖”是蒋岸对顾宝星独有的称呼。

    小时候附近邻居逗顾宝星，叫她乖乖，小乖乖。这话被三岁的蒋岸听了去，他学着大人们那样叫顾宝星，于是小乖乖成了小乖。

    顾宝星“嗯”了一声，她以前总觉得蒋岸把她当小孩子，吃饭要管，出去玩要管，比别人家的父母还要烦人。

    现在他终于愿意承认她长大了。

    顾宝星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蒋岸说:“既然你已经长大了，有别人在的时候应该把衣服穿整齐。”

    意料之中的，顾宝星不高兴了。

    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委屈起来，“爸爸在家的时候我都是有好好穿衣服的。”

    睡裙上细细的吊带挂在白皙的肩头，似乎一扯就会掉，胸脯隐在白色的棉布下，蒋岸不敢多看一眼。

    他喉咙有些发紧，“教育”meimei，“男女有别，你已经长大了，现在对你来说，我也是‘别人’。”

    顾宝星非常不认同蒋岸的话，她说:“哥哥不是别人。”

    她记得以前哥哥会搂着她睡觉，在她哭泣的时候抹掉她的眼泪。

    甚至第一包卫生巾都是哥哥买的。

    哥哥怎么会是别人呢？

    和顾宝星想法不同，蒋岸觉得，一定是mama走得太早，以至于她性别意识模糊。

    眼眶逐渐湿润，泪水快要夺眶而出，顾宝星放下筷子跑回了屋里。

    她反锁上门，头闷在被子里，任由着眼泪滚落。

    顾宝星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哥哥有了女朋友，不爱她了。

    客厅里，蒋岸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敲敲顾宝星房间的门，“小乖，哥哥和你说两句话。”

    两人同在一所高中，在不知道两人关系之前，蒋岸在同学的面前叫顾宝星小乖，结果吓了所有人一跳。

    在他们看来，蒋岸属于不太好接近的那类人，对所有人都冷冷淡淡的。他们实在无法想象从蒋岸口中说出能这么腻歪人的称呼。

    除非这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

    在顾宝星解释了他们是兄妹后，围观群众也只能干巴巴地笑笑，然后说，你们关系真好。

    从那后顾宝星倒是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要求蒋岸不许在别人面前叫她小乖，只许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叫。

    原本让顾宝星心中甜蜜的称呼此时却让她生气又烦躁。

    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午后的阳光使得屋子里异常明亮，亮到她眼睛酸涩。

    顾宝星铁了心不想和蒋岸说话，五分钟后，门外响起脚步声，这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

    她伤心地想，哥哥真的走了，居然不来哄哄她。

    顾宝星的委屈蒋岸哪里会知道，只当她是又耍了小孩子脾气。

    他回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收拾了东西又开始准备下午的考试。

    安静而闷热的午后，兄妹俩在房间里有着自己的心事。

    但此时，一切事情还没有偏离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