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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想了。越想,越是忍不住战栗,可眼角始终干干的,哭不出来。脸色苍白的跟纸一样…… “赶快结束吧。”她恍惚之间,已经一次又一次地磕向木板,她觉得对不起太多人了,至少不要再拖累裘千淮。 “别让她死了!”丹生王下令,叫人拦住她。回头低声骂了一句:“疯婆子。”当初怎么会觉得她好看?真是瞎了眼。 方战肆觉得空气不干净了,夹着好多灰尘,便化作人形呼吸高处的空气。紧接他看见远远的山门外,有成群结队的人。他又仔细看了看,认出来那个喜欢欺负他喜欢笑的逢春娘娘。可是,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有人欺负你了吗? 水江逢看见一只兔妖变化作了巨大的模样,有半个山头那么高,他轻轻一拨便将士兵扫开一片。 “肆儿。”水江逢心里终于生出一丝暖意,可为什么不是裘千淮来呢。救她的人,倘若是裘千淮…… 一个修士一杖打碎那虚影,剩一个少年模样的方战肆,无辜地眨巴眼看着水江逢。 “逢春娘娘!我记得你!”他笑着。 水江逢被他的笑容感染,可还没来得及扬起嘴角。方战肆突然发现自己脚下生出一个法阵。 “他们欺负你吗?”他仍旧平静地问。 水江逢说不出口,也笑不出了。觉得这个小兔崽子真的……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情冲过来救她的啊? 方战肆笑着安慰她:“不怕,谁欺负你,主人会他的头拧下来!” 随即他轻轻一跃,却是冲破那个法阵跳了出来。修士们轻敌了,虚影做得如此粗糙,他们真以为来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野山精。他们哪知道,这个小兔子可是由裘千淮一手教出来的,绝对是继水江逢之后,绝无仅有的凶妖。 “不许杀人。”——是裘千淮给方战肆的唯一一条规定。 他曾经向方战肆义正言辞地嘱咐过:“你只需要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我,一个便是逢春娘娘。其他人的话,你都不要听。” 方战肆看着水江逢,他尝试着跳到水江逢身边去,但是他试了好久,即便跳到那笼子边上,他也解不开禁锢之术。 “我要你出来陪我玩。”他委屈巴巴地摇晃着木车,也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眼见着那几个修士默念着咒语,也有取出符咒的。水江逢忙哄他:“你听话,你先回去找不老。乖乖的。” 他也注意点身边的小叔叔们都害怕他似的,便勉为其难地松开手。觉得应该问问主人能不能杀再说。 他笑了笑:“我会叫他们准备好酒,等你去喝!” 趁着众人尚未结阵,方战肆毫发无损地离开却叫那二十个修士脸都绿了。 如果仅仅是这只兔子就强到这个程度,那裘千淮究竟本人又到了何种境界。一想到这个,便有人退缩了。 信直接交到裘千淮手里,送信的弟子还奇怪呢,怎么师父平日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此刻额头连青筋都若隐若现地爆出来,完全变了一个人。 “滚。”裘千淮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就把弟子吓得不轻,紧忙跑出安平榭。连门都是裘千淮动手关的。 他几乎是快要丧失力气,颤着深吸了几口气,尚且不能平息怒意。他只想这样坐着,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 即便他想事不关己,也无法做到啊。 那渣滓带兵来到人间谷,本以为他充其量就是想吓唬吓唬自己。果然,水江逢是不可能同意他这样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水江逢与逢春盟无法反抗才敢动手。 英雄吗? 裘千淮的胳膊生出黑色的纹理,像鱼鳞一样,还微微发着银光。 与以往不同,裘千淮感觉不到一丝痛苦,与这邪念不契合的地方就像不复存在。 他浅色的眸光轻转,指尖好似飞舞出一缕烟。而在谷外,却是骤然狂风大作。 顺从“它”也未尝不可。 一瞬间,裘千淮心里最坚固的那堵墙塌了。管他什么人道,管他什么天地良心,那丹生的小子脏了他的眼睛。 毁灭也未尝不可。 杀戮也未尝不可。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笑得很难听,就像两块木头相互摩擦,“咯咯”般低沉毫不动听的音色。 他始终搞不清自己究竟差了什么,事到如今这团黑气却告诉了他。只要他,破坏掉自己留在在世间唯一的眷恋。 比如水江逢。 他想要飞升,就要彻底的,抛弃。 裘千淮乘着飓风,出现在众人面前。衣袖纯白如雪,神色坦然自若,连同他的态度一并。透露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威压。 他微微勾唇,虽在远处,可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那丝凉意。裘千淮伸出手来,食指的指腹瞬间划开,淌下几滴发黑的血。 就在血滴落在地的刹那,水江逢看见所有人都好似失了魂,呆若木鸡地杵着。水江逢打开了那囚车,跌跌撞撞地走下来。抬头甚至不敢相信那个邪神,他居然长着裘千淮的脸。 “……你是谁?”水江逢的声音忍不住打颤。“你是不老吗?” 而裘千淮连视线也没移动一点,再一扬这只满是黑色纹理的手臂,悬在空中,便将丹生王整个提了起来。黑气拴着对方的脖子,手脚。 裘千淮的目光冷极了。 “裘戒,字千淮,在人间修行百年之期。”忽地出现一个男子的声音,掷地有声地说道。“即入散仙仙籍,封号漱庸。” 那是个身穿黑甲的武神。想必是特意来迎接他的。 裘千淮的目光还在丹生王身上。水江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也顿时变得手足无措。 “你是不老吗?裘千淮?”水江逢呆呆地又朝他的方向走近几步,“你要杀了他吗?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突然跪在地上。听见那些话,她也该明白连裘千淮也要离开了。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至少。 “我知道他对你无礼过!可是!”她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恳请他,求他。“可他,是我最后……” 是她真心实意动过情的男人。 话音还没落,四溅的血弄脏了她的头发。裘千淮撤回了手,始终没有瞧过她一眼。 “受封之时,居然跟你这种渣滓站这么近。”裘千淮不愿再看那四分五裂的尸块,就像自己方才杀鸡弄脏了手,即便自己身上一个血点子也没沾到,他也满脸厌恶。 也许这才是真正令水江逢崩溃的事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