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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我怒不可遏,我国精神病司法鉴定的认定不易成功是其一,即便认定成功,法庭也不一定会采纳这个鉴定意见是其二,最后让一个十六岁少年一生都背上“精神病患者”的称号,前途基本也算毁了。 没办法,还得自己上。 重新做了大量调查工作,我去看守所会见小夏,正遇上唐奕川提审。我从另一名律师那里得知,这案子按理该由市检二分院未检科负责,但未检科的几名检察员都较年轻,涉及女受害人烧伤、毁容这类型的案子总会在网上引发轩然大波,担心几名年轻检察员顶不住压力,唐处长关键时刻保护下属,自己担下了这个案子。 会见室暂时人满, 排队的律师还有一摞,我一边等候会见,一边以余光瞥着唐奕川。唐奕川没急着回检察院,反让他身边跟着的书记员先回去,他走上来,主动约我谈一谈。 “难得难得,稀客稀客,唐处长居然也肯庭前沟通了。”对这人不满尤甚,不见则已,一见就没好语气。我故意提高了嗓音,对唐奕川卑躬屈膝,形态夸张。周围的律师皆斜眼看着唐奕川,小声议论了两句。正合我意。 “给你十分钟。”唐奕川傲慢依旧,直接扭头而去,“我在车里等你。” 事实上我那天在婚宴上力斥该纵火案程序违法,并非只是泄愤与撒泼,而这次提审之后,唐奕川也发现了案子另有隐情。 他的黑色奥迪车里,唐奕川告诉我,他去探望了被烧伤的受害人陶欣,头几回陶欣伤势不明情绪十分激动,经短暂治疗之后恢复不少,已能正常沟通交流,但他发现她言辞闪烁,态度有些可疑。小夏的犯罪供述与警方现场勘验结果基本吻合,坚称就是自己冲动放火,所以这次提审,他故意说这个案子受害人的律师正与检方积极沟通,试图让他以故意杀人罪定罪。小夏只是惊却不是怕,这种反应显然不符常情。 确实,除了被刑讯逼供打怕了的,我执业多年,很少见到小夏这么老实认栽的犯罪嫌疑人。以前规定“命案必破”,所以经常挖rou补疮,刑讯逼供屡禁不止,什么“隔空打牛”,什么“金鸡独立”,花样繁多,还多不易留下外伤,但随着近些年同步录像的技术手段愈发普及,公安机关不愿冒着被扒下警服的危险逼供,屈打成招的现象也就愈发少了。 “巧了,我也在调查过程中得知,受害人陶欣曾两次自杀未遂,一次服药,一次割腕。”唐奕川的发现也是我的发现,我说,“申请排非,是因为本案的核心证据,也就是实施放火的小夏的打火机,物证提取笔录与扣押清单都是事后补签的。” “你应该知道,公安机关办案有时会马虎疏漏,确实存在程序补签、倒签的情况,”唐处长见多不怪,淡淡说,“但这也只能降低证据的证明力,而不能完全排除。” “我只想在开庭前多争取一点时间,”我看了看表,尽可能平静无害地对他一笑,“十分钟讨论案情显然不够,我知道一个酒吧相当不错,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这回倒也干脆,唐奕川点点头,就脱下了戴着检察徽章的黑色制服与红色领带。 我指路,他开车,我看见唐奕川从制服口袋中摸出一板铝箔包装的白色药片,取出两颗就扔进嘴里。 我带唐奕川去的酒吧叫L&T,其中一个合伙人Timmy与我十分相熟。Timmy是长相美艳、体态娇小的纯零,常年穿着色彩斑斓的紧身T恤,审美不敢恭维,但酒调得很好。 L&T不是传统意义上的gay吧,因为Timmy的存在,方圆百里的基佬都愿意过来与他调调情,逗逗乐子。他刚刚在一个什么国际调酒比赛中拿了个二等奖,兴奋异常,见着我也就格外sao包,飞扑而来:“玉致,好久不见!” 他突然在我身前停下脚步,转动着天生微微泛蓝的眼珠,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唐奕川。 我知道这小子满脑子都是yin秽画面,赶紧捏着他的脖子将他扔到一边。回头对唐奕川说,二楼人少些,他先去坐下,我要去吧台亲自为他调一杯酒。 唐奕川一走,陪我到吧台边的Timmy就彻底按耐不住了。 “这么漂亮的男人,怪不得你不喜欢我。”他黏在我的耳边又嗔又怨,“他是干什么的呀?” “检察官。” Jimmy相当夸张地“哇”了一声,说:“律师与检察官,这个CP有意思。” 我摇摇头,注意力只集中在眼前的酒杯上。 “怎么,他不是你的人吗?” “嗯……不是。” “那他是我的了。”Timmy发出一连串兴奋的、喜悦的笑声,唐奕川挺拔英俊,显然是所有纯零的梦中情人。 “你可以试试,”我在琳琅满目的酒架上找到了我想要的甜酒与苦艾,大方道,“不过我敢打包票,你会失望的。” Timmy在我调好的酒上撒了些花里胡哨的金箔作为点缀,便借花献佛,端着它上了楼。我不远不近地走在后边,倒想看看这个风sao的小基佬怎么攻克冰山检察官。 Timmy将酒放在了唐奕川的眼前,说:“帅哥,这杯算我请客。” 这会儿唐奕川已不是一丝不乱的背头,也不戴金丝眼镜,但给人的第一观感依旧是冷若冰霜、高不可攀,他冷淡地说:“不用,谢谢。” 看似打定了主意要死缠烂打,Timmy一屁股坐在了唐奕川的身边,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帅哥,你别那么冷淡嘛。” 唐奕川面无表情,稍一抬头,扫了一眼吧内环境,对Timmy说:“安全出口未设置应急照明灯、疏散指示标志不清、疏散通道严重堵塞……我可以现在就给消防打电话,或者你现在就去自纠自查。” “我去查,我去查……”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拒绝方式,小基佬吓得脸都青了,赶紧起身开溜。 铩羽而归,Timmy来到我的身边,一脸的不服气又不甘心:“他肯定是直男。” 我摊摊手,不介意为他再添一道伤口:“不好意思,不是。” “不是?”Timmy复原神速,一下又来了兴致,“难道你们cao|过吗?谁上谁下?” “小孩子才分上下,成年人只问爽不爽。”我随手截了酒保欲送给另一桌的酒,喝了一口,目光仍留在唐奕川的身上,不得不说,这小子看上去很美,在不得亵玩的客观条件下,也只能远观解馋了。 “听上去你们像有段故事啊,为什么分手了?”Timmy锲而不舍地问。 为什么。 这个答案我求而不得,很多年后才知道,唐奕川的竹马,那个姓洪的小子就是洪兆龙的独生子洪锐。洪锐因父亲被胡石银出卖回国,还按他找人揍我的那套揍了胡石银的手下一顿。 我大哥无疑是全中国最好的律师,但在这个案子上,他作了伪证。洪锐最后因雇凶杀人入狱,没多久就在监狱里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