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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忘记了!我!我又忘记了!” 门外此时却传来一声,柔和的人声。 “我便知道,你们俩人当真一个德行,如何是好?”只见骏台公子已是掀开珠帘,无可奈何地望着别院之中,两个唉声叹气的同窗。 “骏台兄,救我。”小丫头伸着一只手,满脸痛苦地说道。 “我其实也……”说着,骏台公子双眼望天,一副尴尬的神色。 “好啊,我记得你不也是二进宫了,哪有什么资格笑我们!”龙四一拍桌,像是倒筒子一般,就将面前之人的旧事抖落了出来。 生性儒雅的骏台,此时也涨红了脸,高声说道:“那时我告病还家,等回到水府,已是不及,龙四你都四回了!比我还不堪!有什么资格说我!” 他梗着脖子,似是被戳到了痛楚。 沈约在一旁吃着白绯送上来的瓜果,好整以暇地望着两人,随手抖了抖手指,说道:“龙君必然重罚于我,你们无论如何,都受不到波及,莫慌,莫慌。” 两人听得此言,愣在原地。 而当事人却只是笑笑。 龙四缓缓坐了下来,神色也有点凝重,她自然知道,沈约在所有学生之中,道法垫底,哪怕其他逆流而上,名列前茅。 但仍是被无数人暗地里嘲笑是个庸才。 毕竟少年气盛,唯有斗法,才见正章。 演练之时,更是次次倒数第一,龙君每每责罚,总有他一份。 羲和曾讥笑他,乃是“校场急先锋,擂鼓rou沙包”。 话虽不好听,但事实却相去不远。 洞庭水府的演练,别具一格,由演练订立对手,而末名则要与头名相对,名曰:“一一对应,互帮互持”。 而自从沈约与羲和等人交恶以后,他的末席,也成了羲和等人的把柄,从此之后,每当沈约失利,不仅要挨上龙君的一顿惩戒。 还得在后面几天的演武里,当羲和等人的沙包。 每每被打得鼻青脸肿,连带着骨头断掉几根。 他也从不吱声。 他知道吱声也毫无用处,龙君向来严苛,他料定的事情便决然不能更改。就连老龙君都曾说,“陵儿少上一份人情味儿。” 而沈约最为凄苦的则是,对比一为雨师公子的骏台,亦或是龙君亲妹的龙四,他们面临的不过是一顿戒尺。 而沈约却还要担忧,随之而来的一顿毒打。 他自第一次道术演武之后,才真正明白,什么是天赋,什么是神人之隔。 他什么都很努力,但却比不上羲和等人的万一。 别人吃吃喝喝,悠游四海;他要日日打卦养气,却仍旧力有不及。 就连往日里好吃懒做的龙四,成绩都犹在他之上许多。 他无能为力。 其余两人听得他这话,忽然觉得所争之事在他面前,毫无意味,纷纷停下来言语。三人围坐在桌前,一阵阵的沉默。 沈约却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笑了笑说道:“不妨事,若是耐不住打了,我便上岸回家去,仙缘得有缘人得之,我无福消受。” 龙四望向他略显消瘦的背影,最终没有说什么,低垂着小脑袋,叹了口气。 言谈之间,他缓缓步出了别院。 他望向湖水若有似无地生了一阵涟漪,几条游鱼向他探看了一眼,他伸出手去,却发觉,其中差了许多距离。 “时日尚早,去找个地方,睡个懒觉罢。”他回头望了一眼别院内,两个少年已是没了动静,大概是去勤练道术去了。 他忽然觉得,入门以来。 水府甚大,他却不知何处可归。好在少年自小也在山林之间,野惯了。 他循着道,往龙宫大殿之后走去。 那是一片水草的林地,其间水草丰茂,深处有古老而巨大的建筑,犹如废墟。 就像是沈约那时在山中,与密友寻得一方瀑布下的遗迹。 他脚步轻快,却是全然没有发现,在他路过的水草边上,正歪歪斜斜地躺着一块斑驳的木牌。 上头写了三个大字。 “汐水林” 他往日常来此地偷懒睡觉,此地也无人烟。 前方不远,倒是龙宫后花园,时常有些婢女与水族侍女在此悠游嬉戏。据说龙君偶尔还会漫步其间。 故而有时也会有几个天女与别处的仙女儿,在此久候。 沈约曾经嬉皮笑脸地上去与她们打个招呼,却没成想反倒是招了白眼。 他不由得得出结论,这些个神仙人物里,总有些人更是讨人嫌,比如那些仙女儿,又比如,羲和,望舒。 他往林子深处走去,前方便有一片玉树林,再往深处走,便是一片破旧的祠堂,只是里头虽是灯火长明,但却大门紧锁。 他无法一窥究竟,便只得压下他的好奇心。 不过往日里,他只在学堂放课之后,才来此歇息,他望向左右密密麻麻的水草上,散发出一阵阵莹莹的斑点。 水府之中,日夜同色,无分昼夜。 沈约倒是头一回看到这等奇观,他伸手探向其中的一支水草。 却不想,那停留在水草上头的荧光,好似活物,就在他眼皮底下,振了振翅,化作一个流萤飞向了半空之中。 一阵长风吹过,无数荧荧的光点,都腾飞而起,汇聚成一道,可视的光流,往前方缓缓飘动。 沈约循着那条光带,踩在湖底的污泥上,亦步亦趋地往前行去。 此时的林中,唯独剩下那道光带尚在烨烨生辉。 龙宫的穹顶,不知为何也暗了下来。 他走了一会儿,忽然,眼底一亮。 前方一阵柔和的光幕,轻轻地铺散开去。 那些萤火缓缓聚拢在了前方,一棵通体似是如玉一般雕成的碧树,静静地伫立在这片林地中央。 在她之后,连绵不绝的玉树,都闪烁着微光。 将此处,映得一如白昼。 那些光带汇聚在玉树之上,交相辉映。 而沈约的目光却落在某处,再也挪不动半分。 在那株大树下,静静地倚靠着一位身穿礼服的少女,她云鬓高盘,她的手边放了一把古琴。 如今,她微微眯着双眼。 风吹过玉树上飘零的符咒,撩动她欣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也吹起少女额前的刘海。 露出梅花一般的红色刻印。 她的身量较之少女多一分丰腴,体态修长,如同一具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