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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准辩驳:“那我不是进步了嘛!”他推着容落云坐回廊下,摘掉花,“这套刀法厉害许多,是大哥的帮我钻研的。” 提及段怀恪,容落云有点想西乾岭,问:“大哥可不能偏心,帮你钻研刀法,那帮老四什么?” 陆准一拍大腿:“老四那臭小子!他成日往军营跑,我看他呀,宁做军中的一个兵,不做不凡宫的四宫主。” 容落云倒是欣慰:“老四喜欢,就随他去罢。” 陆准酸溜溜地说:“从前跟二哥混江湖,以后跟二嫂谋功名,哼……” 容落云没听懂,怔愣片刻才回神,二嫂,是说霍临风? 他捧腹一乐,倘若昭告不凡宫的弟子,汇聚邈苍台,大伙儿会不会齐齐喊霍临风一句——宫主夫人? 越想越禁不住,脑中,陆准和刁玉良分居左右,缠着霍临风闹,一口一个“二嫂”,段怀恪君子些,客气地唤一声“二弟妹”,实在是滑稽! 笑闹得正欢,雪下大了,管家撑着伞来寻他们,哄他们进屋暖和。 容落云和陆准回蛰园,途经一座小楼,楼内传出断续的琴声,听来颇为哀婉。容落云问:“是谁在楼中抚琴?” 管家答:“是王妃,估摸皇上驾崩,王妃心中忧愁罢。” 容落云静听片刻,只觉琴音隐藏着悲苦,他颇觉奇怪,睿王多年不得宠,与成帝父子情薄,没想到王妃却如此哀痛。 他未细思,迎着寒风细雪走了。 这一日无趣得很,雪越下越大,也出不得门子,容落云索性在房中读那本,偶尔布一局,琢磨奇门之术。陆准抱着太平烤地瓜,一味地吃,倒也算安生。 直至午后未时,杜铮在外间叫唤:“少爷回来啦!” 容落云凭窗一望,见霍临风刚迈入园中,肩头沾着雪,仿佛胜仗那日从漠上归来。久看不厌,仍心生欢喜,他招招手:“老三,过来。” 陆准凑近,被轻轻揪住耳朵命令,他坏笑着点点头,小跑着出去了。 霍临风大步走到檐下,跺跺脚,正拂去身上的雪花时,屋帘掀开,陆准迎接他似的走出来。 陆准说:“二嫂,回来了。” 霍临风定住:“……你喊我什么?” 陆准又说:“二嫂,二哥在屋里等你呢。” 霍临风晕头转向,见那伢子溜回屋,跟进去,到内室一打眼,陆准扑在容落云的腿边,两个人狂笑不止。 皇帝驾崩,正值国丧。 ……眼前儿怎么如过年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小霍:无语 第103章 皇宫的雕栏画栋蒙上了一片白, 是孝布幡子, 也是簌簌而落的雪。天子驾崩,长安城变得素净, 无人敢当街言笑, 来来往往噤着声, 都那般老实。 蛰园,大屋内春光融融, 三人伴着一畜生, 可劲儿地说闹。“嘘。”霍临风抬起食指抵在唇上,顿时安静, 再朝外使个眼色。 容落云将窗子推开一道缝儿, 暗中窥视, 见府中的下人来摘围廊的灯。鎏金灯换成白灯笼,漆柱、花毯,全用暗色的布遮盖起来。 “看来已经昭告天下了。”容落云悄么声地说。 待仆役们拾掇完离开,霍临风清清嗓子, 道:“今日宫中乱成一团, 既要张罗皇帝的丧事, 又要新帝继位,麻烦得很。” 容落云问:“那得先行国丧罢?” 霍临风回答:“明面上的确是先行国丧。”他垂着眼,往嘴里丢个豆子吃,“不过太子把持朝政,连宫门的骁卫都换成自己人,俨然已是他的天下了。” 扑通, 陆准的地瓜掉进炭炉,扬起一圈烟灰,他支棱着手问:“那睿王不会被对付罢?” 霍临风故作无情:“他被对付,与咱们何干?” 陆准嚷道:“当然与你无干!可不凡宫和睿王联络数年,不会被牵连罢?”他也不管那地瓜,跑容落云身旁,用一双脏兮兮的手捉人家,“二哥,你想想办法啊!” 容落云挣开:“我能有什么法子?” 陆准小声:“你飞进宫杀了太子!” 容落云眉头一蹙:“你当我天下无敌么,我索性飞上天杀了玉皇大帝,统治三界好了。”嘴上这般说着,却眼光轻转,和霍临风不经意地对视。 霍临风含着笑嚼豆,既事不关己,又像运筹于帷幄之中。 可怜小财神单纯,杞人忧天的,总之地瓜是吃不下了。他带着太平出去透气,到园中踩雪,再捂化一团冷雪净手。 屋中,霍临风将烤糊的地瓜救起来,也不怕烫,掰开露出甜香的芯,容落云活像犯馋的猫狗,闻着味儿挨近,从霍临风的手臂下往怀里钻。 霍临风还记得算账:“二哥,想做甚?” 容落云说:“让二嫂抱着。”他的脸皮愈发厚重,什么不知廉耻的话也敢说,说出来仍不算,还直勾勾地瞧对方的反应。 霍将军绷着面孔,可瞳仁儿不受管教,颤颤地泄露一丝忍俊不禁。他把容落云搂瓷实,给一块地瓜,而后才很轻声地骂:“惯会折磨人,不懂个羞臊。” 容落云吃地瓜占着嘴,任由教训,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无人言语时甚至能听见飘落的声响。此刻若是在无名居,或者在定北侯府的别苑,该多好啊。 小火炉,有情人,依傍着看一场瑞雪。 单看雪还不够,春日晴暖一起练剑,夏日采莲花,捧两碗红糖冰,一入秋,趁着天高云淡外出云游,南北双煞行走江湖。 容落云想得入迷,上弯着嘴角,端着呆呆地笑,那情态看上去格外的痴。“将军,”他低喃一句,枕住霍临风的肩,“咱们的未来,可期吗?” 霍临风应道:“自然。” 他像搂着个娃娃,既要抱得紧实,还需要说好听的话去哄。他便说,叫容落云放心:“之前的恶战已结束,边关至少维持二十年的太平。” 容落云仰脸问:“那关内呢?” 成帝驾崩,太子继位后会如何处置陈若吟,陈若吟这些年暗中招兵买马,又会不会认罪伏诛,若发生最坏那一步,该怎样做? 霍临风道:“我们来时说过,陈若吟一定要死,记不记得?” 容落云点点头:“你还说会替天行道。” 霍临风没再接话,只低头看着容落云,默认,眼底酝着化不开的认真。容落云捧着地瓜,一高兴,把地瓜攥成了地瓜泥,热乎乎地糊在手上。 二人齐齐喊:“杜铮!” 杜铮可真惨,麻溜儿地进来,非礼勿视地伺候这两位烦人的东西。 睿王府已然一片惨淡的白,若单是雪,便为一股冰清玉洁的景致,可孝布装点着,只觉nongnong的死气。 半指厚的雪地上,一串人的脚印和一串狼的爪印,蜿蜿蜒蜒直顺到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