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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靠近,他蜷缩酣睡,梦见杜仲纵马归来。那人朝他张开双手,唤一句“宫主”,他快活地奔了过去。 “杜仲……”容落云伸手,触到毛茸茸一团。迷茫睁眼,只见陆准和刁玉良并排伏在床边,满脸真诚地盯着他看。 容落云吓了一跳,猛地缩入床里。 见他醒来,陆准起身去端铜盆,备好清水和布巾。刁玉良去挑衣裳,还叠被子。容落云被伺候着梳洗更衣,连鞋都是一左一右被穿好的。 忙活完,陆准问:“二哥,你原谅霍临风了吗?” 容落云点点头,刁玉良赶紧问:“今日准备做点什么呢?” 容落云未想好,陆准又问:“与霍临风和好如初了吗?” 容落云摇摇头,刁玉良再问:“练功还是读书?” 容落云都不选,陆准还问:“为何仍有芥蒂,觉得姓霍不如姓杜好听吗?” 容落云忍无可忍,揪住二人后襟猛地一掼,再分别蹬了一脚。大清早作什么病,比朝暮楼里的婆子还多管闲事。 刁玉良爬来抱他的腿:“二哥,我告诉霍临风你的情况,才能去军营玩儿,你成全我罢!”陆准闻言立刻扑来:“二哥,你陪老四同去罢,你跟霍临风和好我就有一千两……” 怪不得,这是被有钱有势的霍将军收买了。 整整一早,这两片狗皮膏药粘着他,写字泼他的墨,用饭抢他的饼,四只脚踩得屋中尽是印子。待日上三竿,他被折磨得一身细汗,终于答应。 容落云被刁玉良拉着,欢天喜地地出了门。 这光景,军营中比试正酣,叫嚷声穿云裂石。夜宿青楼的霍将军挽着袖子,却挽不住沾染的蘅芜香,稍一垂眸便走起神来。 晨时睡醒,伤口换了药,但衣裳散着,听闻容落云昨夜匆匆离去。他想起什么,自顾自一笑,这时营口小兵前来禀报:“将军,不凡宫来人了。” 霍临风估计是刁玉良,吩咐:“把人领过来罢。” 片刻后人被带到,他隔着乱糟糟的兵们遥遥望去,刁玉良胡蹿,而后头竟跟着不疾不徐的容落云。他定定地立着,待对方望来便一笑,待对方走来便伸手。 容落云自然不肯搭手,说明道:“老四非要我来。” 霍临风不关心前因,只在乎眼下。他将簿子交给胡锋,带容落云朝靶场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今日比试实为分级,这帮子兵比不凡宫的弟子差远了。” 容落云“嗯”一声:“经你训练之后呢?” 霍临风笑答:“我都是个伤兵,哪敢夸海口。” 这一剑绕不过去般,能惹怜能讨债,还能活跃气氛。四下人少,唯独他们慢步草地中央,容落云瞧见靶子,蜷蜷手,因为他的骑射不算太好。 霍临风问:“试试?” 他带容落云去后面的马厩,牵出自己那匹良驹,深棕宝马,鬃毛挂着刷洗过的水珠。“这匹马跟我打了不少仗。”他说,“名字叫乘风。” 容落云有些惊讶:“乘风?” “因为它是我的好兄弟。”霍临风解释,“乘风破浪的意思。” 容落云问:“那‘临风’是什么意思?” 霍临风刹那间晃神,曾幻想无数次对方叫他的名字,没成想如此始料未及。临风,临风……他靠近些许,低声求道:“落云,再叫我一声。” 这情态很是迫人,容落云无措地没有反应。霍临风执拗地更近一步,嗓子低得发哑:“叫我,再叫一声我的名字。” 容落云动动唇:“……霍临风。” 霍将军展颜一笑,得个心满意足,满足得捶了乘风一拳。马儿何辜,登时扬蹄嘶鸣,他再趁势把容落云一揽,虚伪地说一句“小心”。 等马儿恢复冷静,容落云还没忘:“为何取名‘临风’?” 霍将军沉吟片刻:“因为我是塞北最玉树临风的男子。” 第42章 噗嗤一声, 容落云闻言发笑, 低骂一句“好不要脸”。 霍临风非但没有还口,还配合地点一点头。他看着容落云因笑变弯的眼睛, 还有勾起弧度的嘴唇, 道:“从入营到此刻, 你终于笑了。” 这话一说,容落云的笑容立刻收敛, 眉眼不弯了, 嘴唇抿住了,并转移注意去抚摸马儿。刚刷洗过, 毛发湿漉漉的, 他仅用食指在马背上划拉。 霍临风盯着那矜持的一指禅, 脑中盘旋出晨间情形。衣裳敞着,肩伤重新包扎过,一旁搁着忘收的药膏罐子。黑色药膏,苦丝丝, 含着一味清凉镇痛的丹皮。 他坐起穿衣, 一低头却见腹部凝着一点干涸的药膏, 指肚大,痕迹摩挲向上,似乎是被指头摸过。当时不解,此刻看那人摸马,他隐隐有所猜测。 霍临风直白地试探:“昨夜换药后,你摸我了?” 容落云暗惊, 如何被发现的?他明明动作很轻,是按喉结的时候,还是问话的时候?思忖一会儿,他粉饰道:“我看看你有无其他伤口,就碰了几处。” 几处?霍临风失笑,腹间一处就够他意外的,原来竟有几处。“摸我小腹的刀疤了?”对方点头,于是他边猜边问,“腰也摸了?” 容落云颔首,不好意思地扒拉马镫。 霍临风眼珠一转,质问道:“摸完腰偷亲我做甚?” 容落云又一惊:“胡言!”脑中着急,叮铃咣当全倒出来,“只碰了碰腰腹和胸口,按了按喉结,蹭了蹭胡茬。” 说着才发觉好长一串,如同登徒子一般。扭脸偷瞄,霍临风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眸中晶光闪烁,他才恍然明白被套话。 “以后不必偷偷的。”霍临风开口,“你想摸哪儿都行,只要我身上有。” 这话暧昧极了,说者不知害臊,听者却歪了心思。容落云默默地想,你身上有的,难道我没有吗?不仅有,也许更雄伟些呢。 各怀一腔情绪,就在这牵马的工夫。 两人折回靶场,晴空若洗,百步之外竖着一排草靶。霍临风挑选一张弯弓,掂了掂,叫容落云先站着不动试一试。 容落云抽箭拉弓,闭一只眼睛瞄准靶心,利落地射出一箭。 霍临风报:“未中靶心,再来。” 容落云射第二箭,霍临风继续报:“未中,再来。”如此反复,直到第六箭时终于射中。若在战场上,六箭已足够敌军杀到身前,霍临风小声嘀咕:“哪里是骑射不太好,分明是太不好。” 容落云听得分明,江湖人好斗,堂堂宫主又好面子,气煞他也。伸手又抽一箭,拉开弓弦至极限,突然嘭的一声弦断弓折。 空气陡然凝结,他握着破弓手足无措。 霍临风又爱又恨,又气又笑,脑中浮现容落云只手提缸的画面。“良弓难制,败家的东西。”他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