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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临风讶异:“宫主懂奇门术?” 容落云故作谦虚:“略知皮毛。”布的是行云阵,为守,对应的攻阵名曰流云阵,俱以变化灵活而取胜。对方满目欣赏,他面色静如水,却暗自翘了尾巴乱扑腾。 一切策划好,午后霍临风回千机堂,授阵法,分组别,一直安排到黄昏。等天一黑,众弟子浩荡而出,于城中流动巡值。 三位宫主与大弟子汇合,容落云穿一件黑色短打,扎马尾,颈间裹着一面小巾。霍临风到来,低声打趣:“宫主要蒙面么?” 容落云冷哼,不蒙面先把百姓吓着。他将小巾一提蒙住半张脸,这下可好,那双眼睛愈发动人,亮似繁星明如皎月。 出发前,容落云命道:“活捉凶手,暂不取其性命。” 离开不凡宫,分道扬镳,各自潜入城中伺机擒贼。霍临风抵达城东,穿梭老巷飞檐走壁,挨家挨户进行排查。 这一夜犹如猫捉耗子,夜半时分仍未察凶手踪迹。 城心摩尼塔,昨夜丧命的姑娘被移至塔中,僧侣正为其诵经超度。容落云潜在附近,不敢窥少女尸首,但闻其父母恸哭。 倚墙闭目,他隐入一条暗巷。 纹丝不动,唯独耳骨轻蠕,体内真气尽数向两耳施压。气息翻覆,默念心诀,刹那探得周遭之音。低语声、悲哭声、鼾声笑声,长河水波荡,丛林鸟兽鸣,六路之音全部纳入耳中。 容落云仔细分辨,忽地,檐头瓦动推窗吱呀,传自城北! 他登时飞身向北,巡值弟子见他掠过,齐齐变阵跟随而去。嗡的,他两耳涌起一股麻意,耳蜗深处痛如针扎。 风声停了,脚步声停了,他全然听不见任何。 赶到城北,泉水巷子尽头,小窗洞开悄然无声,凶手早溜之大吉。见房中女儿毫发未损,容落云恍然,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动耳再探,闻城南异动。 刁玉良在城南,正追一可疑身影,大骂yin贼。 先是城北,再是城南,那采花贼的轻功总不能比八方游更快。容落云忽然生出一个猜测,莫非凶手并非一人,而是一伙? 整夜纠缠,之后归静,好歹平安度过一夜。 天色蒙蒙时,众弟子筋疲力竭,陆续无功而返。容落云亦朝回走,至冷桑山下遇见霍临风,他佯装无事地招一招手。 耳朵连着太阳xue都又麻又痛,除却嗡鸣,丁点声响都听不到了。霍临风朝他走来,嘴唇开合说了句什么,他读不出,瞎蒙似的点点头。 霍临风说的是“一夜辛苦”,并肩朝回走,又道:“昨夜官兵和百姓也在城中巡逻,人多更易埋伏,我建议联合起来轮班值守。” 这句话恁长,容落云又点点头。 霍临风愁道:“只是,估摸没人愿意和不凡宫联手。” 已经点了两次,容落云迟疑,于是忍着痛“嗯”一声。他总不开口迟早露馅儿,稍一沉吟,说出心中想法:“也许采花贼不止一人!” 霍临风吓了一跳,一是因为容落云的音量,二才是因为容落云的猜测。“我又不聋,喊那么大声做甚。”他的确不聋,但容落云聋得厉害。 踏入宫中,初升的太阳照出影子,拉长投在街面上。 霍临风瞧着影子抬手,对容落云影中的脑袋拍一巴掌。容落云以牙还牙,对他面颊挥了一拳,他佯装很痛:“啊,宫主仗势欺人了。” 容落云听不见,乱接腔:“就是!” 这大嗓门实在异常,霍临风不动声色地说:“宫主,我感觉你就是采花贼。” 容落云又点头:“没错!” “……”霍临风几乎能确定了,未出声先沉脸,伸手冲对方的耳垂一勾。就这轻轻的一下,容落云霎时痛得退开,面容都微微扭曲。 霍临风了然,定是不听话地用了六路梵音,却说不得骂不得,因为眼下根本就是个聋子。聋就罢了,还装模作样跟他商议一路,梦中狐狸玉雪可爱,眼前这狐狸狡猾得紧! 大步向前,他抿唇再不言语。 容落云跟着,踩他影子,还以为他瞧不见呢! 霍然转身,好似杀了个回马枪,容落云猝不及防地扑到霍临风身前。又麻又痛,他那副可怜劲儿自然极了,只要不大嗓门喊叫,任谁看着都会心软。 屠过城的霍将军乃是铁打,但心是rou做的。盯着,瞧着,对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动恻隐,对眼前这位,动的是一腔怜惜。 许久,他叹一声,用口型慢说:“下不为例。” 容落云看懂了,小鸡啄米般点头。忽地,对方扶住他双肩,凑近些,倾身挨在耳侧,温热气息拂过他的耳朵。 做甚…… 要说什么吗?为何趁他听不见?说他坏话,还是倾诉衷肠,他将心尖rou都绷紧了。 他忍不住喃喃:“杜仲……” “容落云,”唤作杜仲的人薄唇微动,“我是霍临风。” 第30章 气息吹来, 但容落云只听见阵阵嗡鸣。霍临风说罢松开他, 表情不咸不淡,敛着眉目, 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他张口欲问, 想想又止住, 此刻问也是白问。 不能问,但能猜。两人朝沉璧殿走去, 容落云心中暗忖, 莫非是骂他?或是夸赞?他忽略掉耳中痛麻,忘记踩那影子, 一直琢磨到大殿门口。 他们是最晚归来的, 其余几人正在桌旁用早饭。奔波一夜饿得很, 霍临风率先落座,然后为容落云拽开凳子,谁料,那小聋子竟绕过他奔向段怀恪。 “大哥!”容落云叫道。 这一嗓子又猛又亮, 呛了两个喝粥的, 噎住一个吃饼的, 刁玉良险些把鸡腿塞鼻孔里。段怀恪也吓一跳,问:“何事?” 容落云指指耳朵,比划“六”字手势。段怀恪懂了,起身进内堂取药箱,一排银针,要为容落云施针止痛。 众人边吃边看, 只见容落云正襟危坐,段怀恪在他头颈处扎下几针。时而痛呼,时而闪躲,更甚者,仰脸求段怀恪轻些。 霍临风目不转睛地盯着,粥放凉,饼放硬,始终没顾上吃。倏地,容落云朝他望来,那眼神藏着倨傲,掺着狡黠,像极了上房揭瓦的顽童。 这是怪他隐瞒所说话语,赤裸裸的报复,明晃晃的挑衅。 他避开去瞧段怀恪,这位大宫主温柔耐心,瞧着煞是烦人。 施完针,痛意被压住,容落云安心吃饭。他端碗喝粥,隔着杯盘瞥一眼对面那人,再一觑,想吃对方面前的酱瓜。霍临风妒归妒,拿小碟夹了几根,很有眼色地递来。 掌托碟底,容落云接过时碰到对方的手背,桌旁一圈人,仿佛暗度陈仓。他再不敢折腾,埋首吃饭,期间一点点恢复听觉。 用过饭,大家商量擒贼之事,各大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