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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邈苍台,到容落云面前方停。一经停下,二人踟蹰,三分举棋不定,待四目相对,五内郁结的思绪乱作一团。 “宫主。”霍临风又温柔得像段怀恪,“这几日好吗?” 容落云轻轻点头,嘴上说:“无人叨扰,自然很好。” 这话绵里藏针,将霍临风扎成筛子。这玉树临风的筛子迈近半步:“那日的蒸梨是鲜的,今日梨干总算晾成,打算cao练结束给你送去。”解释完,再添一句挖苦,“叨扰的话,先给你赔罪。” 容落云那晚气得砸床,这会儿一听分辩,抽了针,仅剩下绵。他问:“玉兰树你喜欢吗?” 霍临风惯会惹嫌:“还行。” 容落云抬脚便蹬:“答句我爱听的,不然撤了你这大弟子。” 霍临风如实回答:“喜欢。”成片弟子停在五式许久,他却玩忽职守地哄宫主开心,忽地脸庞一湿,这阴天终于下起雨来。 容落云转身欲跑,要回醉沉雅筑躲雨下棋。霍临风一把拽紧,犹如衔住兔子不撒嘴的鹰,嫌他不叨扰,眼下遇见找什么段怀恪?他这儿备着甜丝丝的梨片,下那劳什子的破棋! 登上邈苍台,他冲众人吼道:“各寻地方躲雨,不准进殿!” 弟子们四散开,树下、檐下,蜂拥着挤满了。霍临风拉容落云进入沉璧殿,仗着身份霸占整间殿堂,桌上油纸一包,打开是一小把梨干。 容落云嘀咕:“这般小气,哪够我吃。” 霍临风说:“一次送二斤,我再找什么由头前去叨扰?” 这挖苦悦耳,容落云扔嘴里一片,咀着说:“多着呢,枯萎的莲花要更换,鸽子和喜鹊要喂,白果树要浇水。”一顿,难为情又矜持,“浣发就不必了。” 霍临风内心乐不可支,瞧着对方面色红润,底气也足,估摸内力恢复不少。他略过那些丫鬟活儿,随口问:“浣发不用,探心脉用不用?” 山中禅院那一探犹在脑中,心都要蹦出嘴巴,嘴巴都要沉吟些臊人的……容落云转身不言,似是烦了、恼了,由桌旁踱至殿门后,又慢慢转回来。 他拿段怀恪作箭,说:“大哥探手脉便可。” 霍临风走去:“大宫主懂医,自然比我厉害。”近至身前,犹如擦颌边油滴那回,掌托小脸儿指作巾,将其面庞的雨珠揩去。 与此同时,容落云悄之又悄地挺了挺胸膛。 他支着两手,手里拿着油包梨片,嘴里那片都忘记咽掉。那大手下移,于他心口处覆盖严实,隔着初夏薄衣擒住他剧烈跳动的心脉。 扑通,扑通,殿中似有回响。 一门之隔外,听得见弟子们嬉闹。 容落云恍惚不已,喃喃问道:“你心踉踉跄跄是何意……” 一刹那,霍临风眼中尽是斑驳,洁白玉兰,淡灰手帕,粉莲青叶藏着红鲤。他的心脉乱得不像样子,哪有资格探人家的?大手向下,摸到容落云的侧腰狠狠一勾,揽住了,抱住了,抬首用下巴蹭对方的额发,低首用薄唇蹭对方的鬓角。 “宫主。”他嗓子哑着,“你自己听。” 容落云被按在坚实的胸膛上,惶惶闭目,那有力而慌乱的心跳投入耳中。如他比武那日的击鼓声,也如霍临风寻他时的马蹄声,掩过雨声,遮过风声,搅乱这大殿安宁。 殿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雨势渐大,杜铮见主子迟迟未归,便送来油纸伞与披风。他一股脑冲入殿内:“弟弟,仔细又受寒!”定睛,那弟弟与容落云立在一处,两人比着赛的脸红。 霍临风走近,低声咬牙:“真会挑时候!”扯过披风折回,扬开一展为容落云披上。容落云尴尬极了,仿佛叫人家大哥撞破了什么。 他又不敢猜想,若杜铮没来,刚刚会发生些什么。 “我先走了。”他欲离殿躲避,躲得远远的,“我要去朝暮楼。”说罢便走,走出几步一定神,小声补充,“我姐雨天爱吃热锅子,我就用个饭……不做旁的。” 这一句不打自招搔人心头,霍临风格外受用。 雨一直下,众弟子cao练不成返回千机堂,借机消磨一日。待天黑,霍临风去无名居转一遭,容落云还未归。 换了缸中莲花,喂了喜鹊信鸽,拾了白果落叶,容落云仍未归。 下着雨,估摸会留宿。 他回竹园休息,夜半风狂雷惊,又将他吵醒。披衣下楼,寻树枝为玉兰加固,折腾完消弭了睡意。丑时将过,他执伞提灯离开竹园,出千机堂,沿长街慢步至子门角落。 容落云曾立在这儿等他,他也尝尝等人归家的滋味儿。 寅时风弱,卯时雨停,辰时乍现明媚天光。 城内百姓聚集,民户、贩夫走卒、婆子汉子、从渡口赶来的船夫……人声渐沸,含着五分天怒人怨,掺着四分悲悯难言,最里头,藏着一味肝肠寸断的啼哭。 如潮人群包围着的,是一对夫妻,夫妻面前草席白布,掩着昨夜遭难的小女。jian杀致死,与霄阳城的十五起命案相同,床头刻着三字——容落云。 看似初晴,西乾岭中却恐慌顿起。 霍临风仍在等……不知宫外变了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容心情日记3:初夏,雨转晴。1.纯属捏造 2.本宫主写完这一行亲自处理。 第29章 敲门声又猛又急, 不像是姑娘家的粉拳。 无人应, 容端雨将门一把推开,提裙闯入房中。香炉飘着轻烟, 双层帷幔朦胧, 床里头的人正美美地睡着。她奔至床边, 伸手拍那脸蛋儿:“醒醒,莫再睡了。” 昨晚热锅子配一壶梅子酒, 容落云不胜酒力, 此刻困得厉害。“别吵我……”他嗫嚅一声,翻身时面颊蹭了容端雨的指甲。 “城中出事了, 快起来!”容端雨扯走被子。 容落云眯开眼儿:“何事?” 容端雨说:“有户人家的女儿被糟蹋了, 还丢了性命。”难以启齿般, 颔首都要掉下泪来,“同两年前的命案如出一辙,床头……刻着你的名字。” 容落云霎时醒透,起身穿衣束发, 蹬上绫鞋踱至窗前暗窥。楼下熙攘, 城中百姓朝摩尼塔的方向走, 那对夫妻就在塔下喊冤。 容端雨问:“你有何打算?” 容落云关窗:“备马车,我从后门悄悄回不凡宫。”惊讶过后如斯冷静,临走前不忘叮嘱,“jiejie,叫楼里的姑娘们小心些,夜里多加防范。” 他说罢离开, 乘马车驶出朝暮楼,一路避开人群回到不凡宫。整夜风雨,宫门后的长街还湿着,众弟子全在邈苍台上候命。 “二哥!”陡地一声,刁玉良在殿前招手。 容落云下车过去,一步步,忆起昨日殿中情形。清甜的梨干,叽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