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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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一个关于送礼的可爱故事。 3.3K 倒也并非是上心了,魈想。 不过在他指尖讨过食,好听地啾啁两声,并不代表那望舒栈外经常出没的金团雀便已将他视作主人,且不说那是老板菲尔弋黛特闲来饲养的团雀,见她捧在手心喂过,仅他降魔大圣业障未消,便是那只团雀有心粘着他,也该被骇人的气场呵退。 不过,魈想,的确许久不见那蹦上栏杆啾啾啼叫的傻雀。 上次见它是何时? 嗯……,昨日下午,在望舒客栈内等待旅行者如往常那般前来吃晚饭,却得知她正在装修尘歌壶,魈味同嚼蜡地进食后便来到露台,见一只歪头探脑的金团雀在窗边畏畏缩缩,不敢进屋,往常不会放雏鸟进门的仙人从金灿灿的颜色中寻到点莫名的宽慰,于是任由它蹦跶进屋,在没收拾的晚餐桌上讨两粒残饭。 那低眉啄食的模样倒乖巧,同她有求于人时一模一样:歪头来看仙人是否生气,若时机不巧,便伸爪扒拉一下他,像在说别气啦,看我看我。 ……啧,真是走火入魔了,总想起她!少年忽然拇指按住眉心揉搓两下,揉出眉心三道细纹,放下手,摸到腰间洞天令牌。 应当去看么? 他想,总该有个理由,去打扰她修建新屋必须事出有因,还是便说我想见你。 正思索借口的仙人听门外两声笃笃的敲击声。 “魈!” ——你乐呵呵地进门,肩后抗个瘪下去的淡绿色编制网兜,似是兜着什么颇金贵的东西。 他见你小心翼翼放下麻袋,打开个敞口,袋中“啾”了两声,脆生生的可爱。 ……? 魈心中忽而有种奇异的感应。 “看!我在栈门口的石桥见到只野雀!可不可爱?” 你两手捧出那颤巍巍的金团子,甚至放缓速度,免得动作带来的流风吹瘪那团毛茸茸的软羽,于是魈在你手中见到一只最圆最完美最干净的金团雀,两秒后,它露出茫然的豆豆眼,眨了眨,再“啾”一声。 魈:“……” ——你管望舒客栈门口饲养的团雀叫“野雀”? 而少女显然将仙人的停顿当做满意的震惊,于是巴巴地凑上前,抬起手心,团雀在她掌心畏缩地卧着,虽炸毛炸得像个球,却意外安分听话,仙人微微蹙眉,努力不让发力的牙冠咬紧:“所以?” “所以我就捉来送你!” 你兴高采烈地捧着小团雀凑上前,仙人愣在原地,没能躲开你将团雀塞进他胸膛的动作,三秒后他低头见到自己竟真的接捧住那发抖的小雀。 “送我?” “而且它现在不怕业障。” 你拼命点头,金团雀脱离魔爪后探头探脑啄着他胸前那一块的紧身衫,明显被麻袋吓得不轻,但不再惧怕他的业障,甚至格外亲此刻因惊讶而气场柔和的仙人。 “被四方八方网捕获的小动物都不会再受到伤害,也不会变成禽rou,所以我在想会不会也不怕业障? “——果然有用!”你说。 但,也并非完全免疫。他接着你的话,将那团雀重新捧在手心递回,轻叹:它已有些发抖。 团子滚回你手中,细小的软羽在你掌心瘙过一片轻浅的柔软触感,你听到团雀颤抖的叽喳声,抬眸见仙人哀悯的目光,不由得疑惑:“怎么会,刚刚还有点效果呢。” 料想仙人应当许多年没有触碰过软绵绵的小动物,比如小鸟这种与金鹏同族的近亲,想给他点人间的温暖,但自然生灵不及人类硬朗,更不可能抵挡他浓郁的业障,你便有这个没头没脑的主意,用异世的“麻袋”将麻雀赋予抵御能力。 但团雀不知是被黑黢黢的口袋吓到,还是被仙人叹气的情态触动,不再安分乖巧可爱,反而顶着你胸膛拼命钻动,小脑袋不断向你怀里拱,发出细弱的叽叽叫唤。 ——像极了在逃避他。 你抱着拼命挣扎的小团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魈却居然能笑出声,他缓缓摇头,那浅浅的叹气更像是蕴含苦涩笑意的妥协:“你的好意,我领受了。” 他又在安慰你。 即便这是无数次寻找稍微抵抗业障的办法,又第无数次失败,失败戳进他胸膛,像一根伤人的刺,他却不抱希望地守护她的希望,其实魈早分不清生灵普遍的惧惮究竟来自业障还是夜叉怖人的气场——好似主动将自己过渡为生人勿近的恶鬼,便不必直面这个问题的答案。 盯着手中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微微受惊的团雀,你似乎在低头想着什么。 魈重新恢复到游刃有余的仙人。 若这只夜叉再早些遇到旅行者,就会在她眼中明白,这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她没有问:这只经过捕获的团雀到底在惧怕业障吗? 他只将它在手心搁了一会,没等到这个问题的枝丫开花结果,先感到一颗微弱的心脏在持枪的手中搏动,鲜活的生命带着心跳穿透手甲送来有序的律动,他甚至听到扑通、扑通、就像忽然加速的心跳,手中传来淅淅索索的细响——那只团雀在啄咬他的手甲,乖巧地、亲近地、好奇地。 那一瞬在她亮闪闪的期待的目光中,恶鬼想的是为何团雀没有怕他? 团雀应当怕他。 你也应当怕他。 而不是到处寻找能不惧怕的事物,然后以关爱空巢仙人的由头巴巴送去,这么殷勤讨他欢心。 好似主动将这只不同寻常的团雀递回,他就不必直面已经随着四年焰火之邀而变化的答案。 但下一秒他以为这个“答案”会被你重新装回麻袋时,你不依不饶地上前一步,靠进他怀中:“那,那你抱着我,我抱着团雀,这样试试呢?” 魈有些没反应过来,见自己不受控制地听话,照她说的去做,将她窄小的双肩拢在怀中,一起坐在床榻边。 你抱着团雀钻进仙人臂弯中,说今晚就这样睡了他,魈居然也不生气,更像是发愣时对所有调戏有种天然呆的免疫力,不知如何拒绝你的突发奇想,只好在身后抱着你赤裸的脊背,双膝卡住你的身子,双臂伸到胸前揽住,轻轻地、轻轻地用力,抓牢。 这样的团雀还有很多只!你时刻观察着怀中的小鸟,继续说,仙人你要是喜欢,我这几天在客栈门口蹲点几乎把野生金团雀全抓完了,你可以来壶里看! 魈默默攥紧拳头。 全都抓完了? 这几天一直不见,你就是在做这种事情? 人类真是难以理解。 仙人的体温本就比人类高出几度,冬夜更是温暖宜人,小团雀同样是恒温鸟类,在怀中钻来钻去,拱得你很快就眼皮打架。 啊,好幸福。 在一大一小两只鸟的贴贴蹭蹭下,任何人都很难不困吧。 依偎在胸前的金团雀如一只小小的塞满羽毛的暖手宝,而身后的金鹏仙人将下巴轻轻搁在你肩颈,略略侧头,有一搭没一搭蹭着你耳背后那片地方,时而张唇露齿牵拉一下你的碎发,如巨大的鹏鸟为怀中配偶梳理羽毛,入夜后更是尽心竭力,这样奇怪的小动作你早已习惯,但每次都觉得分外安心。 魈不知自己目光简直温柔到只包含她一人。 见她开始还能注意团雀是否应激,再到终于沦陷在前胸后背两只禽类的包围中,成为被蛊惑到头脑发昏的小人类,一手揉着团雀的小脑袋,一手放在仙人右膝上,揉那紧致的裤腿,喃喃仙人真是身材结实又有料,魈轻笑一声,不跟已经快睡着的她计较。 你抱着鸟,最后比一仙一鸟都先睡了过去。 魈正要拉着你滚进被窝中,搭在你胸前的食指却被什么东西啄了一下,他疑惑,低头寻找,又被啄了一下,原来是你怀中那只不安分的金团雀。 “?” 魈怔怔盯它片刻,忽然意识到团雀直到现在仍是健康的,经由她那名唤“四方八方”的网兜,这团雀不再见人就跑,甚至伤害免疫,寿命都变长了。 仙人不愿直面的“答案”正在仰头盯他,眨眨眼,似是在说他明明还剩下最后一丝可能融入人间。 他并不完全没有希望。 因为有一个人用了这么多年不断为他争取微茫的可能。 ——魈忍不住按着怀中那坚持不懈的小人儿亲了一口又一口,亲得她鬓边头发黏糊糊的,黏成几绺小小的发束。 但团雀忽然又啄他一下,隔着手甲,不疼不痒,却不断啄他。 魈亲得越入迷,团雀啄地越恼火。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魈被啄得收回手,团雀终于收着翅膀,舒舒服服占据她怀中所有位置,甚至向降魔大圣抛了个禽类看来绝对是挑衅的目光。 拳头硬了。 是了,他怎偏偏忘了旅行者受到所有生灵的喜爱,不仅仅属于他金翅鹏王一人。 但伸手捉住那团雀,五指用力握住,团雀就被结结实实捏出少女胸前的天然鸟窝,在他手中扑着翅膀挣扎,再单手捏那团雀张嘴就叫的鸟喙,另一手捞怀中少女进被窝,然后松开,将团雀一只小小地关在被褥外,叫它看着人类少女被金鹏圈在满是他气味的领域中。 许是同为鸟类,一山不容二鸟,金翅大鹏乃站山头的同族之王,如何忍得小小同族的挑衅——于是熟练地完成禽类特有的醋意大发的竞争。 床榻边的团雀骂骂咧咧,魈使一道仙法封她听觉,忿忿地想,即便是送礼,也叫她不要送小动物了。 尤其是鸟。 尤其是这种野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