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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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eciosity 十四章 ] 咲世子没法回答鲁鲁修去了什么地方，何时会返回。她对吉雷米亚和多米尼克的突然离开也没有头绪。 “他们盯着我，然后交头接耳说了些什么，很快就走掉了。” 咲世子回忆着数小时前发生的细节回答道。“我的伪装没有遗漏的还原了鲁鲁修大人的面貌，可能那两人知道什么我不了解的细节，所以看出来我是替身吧。” “好的，事情的经过我已经明白了，接下来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了，女士。”总督从座椅上起身，指了指站在房门附近的侍女。“今晚请在这里休息吧，让一位女士在冬夜独自出门，我不认为是个好主意。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萝拉，她很擅长给客人宾至如归的体验。” “客人？”咲世子吃惊的张大双眼。“我以为……接下来会是镣铐，拷问之类的等着我。” 已经行至房门口的修奈泽尔停下来，回头看着咲世子。 “筱崎女士，你照顾那对兄妹有六年的时间了，我想对于鲁鲁修而言，你比我更像是他愿意信任的家人。”等话音落下，总督高大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后。 咲世子看了看四周，好像这里的确没有人想要把她变为阶下囚。侍女走上前来，对着她微笑。 “我会说日语，您可以叫我萝拉。”短发侍女笑容亲切，还弯腰低头来了个像模像样的日式鞠躬，才带领咲世子走到外面。 “请随我来，客房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心怀着不安，咲世子跟随侍女步进入长长的廊道。在拐弯处转身时，她看到修奈泽尔将一个数据盘随手扔给了部下。 这一幕让咲世子感到震惊，当她向前继续走了数十步，心跳才平复下来。 那个数据盘里详细记录了如何利用geass遗迹进行空间转移，只要提前做好相应准备，就算并非code持有者也可以使用。 冒充皇室成员，欺骗了身为一方总督的修奈泽尔，咲世子本来会有非常凄惨的下场。但是鲁鲁修在交给她的衣服口袋里留了一个数据盘，并在暗语写成的纸条上告诉咲世子，里头的东西可以帮助她脱困。 就在今晚，鲁鲁修将会用空间转移一口气把数百个黑色骑士团的人投入到营救meimei的行动中。不能亲眼看到空间转移是如何运作的，咲世子没什么遗憾，只是被揭穿身份的时间比预期的更早，她有些担心自己没有在总督府拖延足够久的时间。 她无法理解那些超乎人想象力的东西，但她相信鲁鲁修，相信他会顺利迎回娜娜莉，也相信他留下的数据盘里的情报非常有价值。 可是，鲁鲁修大人的兄长，那位总督对待数据盘的态度不禁让咲世子觉得，那好像是个没有任何价值的物品。 修奈泽尔随意的态度，就好像他对空间转移毫无兴趣。 咲世子心中满是疑惑，因为对方入手了空间转移这样价值难以估量的东西，不但没有喜色，神色反而更加凝重。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总督没有要追究她的打算，她被放过了。 第二天，彻夜未眠的咲世子走出卧室，看到客房起居室的桌子上放有温热的早餐，还有替换衣服。 她什么也没碰，洗漱过后只喝了些清水。 窗外天色渐明。 咲世子对守在房间大门处的守卫提出想离开的要求，萝拉很快来到她身边，拿着总督的手令和一个识别装置。在萝拉的陪伴下，她一路畅行走到了总督府的出口。 离开这地方没多久，咲世子就发现，不管是步行还是使用交通工具，她都是受到监视的。考虑到鲁鲁修不告而辞之后，曾作为替身的她是最有可能再次和鲁鲁修有接触的对象，受到监视并没有让她意外。 ＋＋＋ “你们又把目标跟丢了，真没用啊。” 穿着侍女长裙的萝拉用双脚踢着空气，她的座位占据了长桌的主位。长桌周围有几个身着制服的男性埋头工作，甚至还有一位将军。 在这里没有人责备她言行不合礼数，因为她是geass能力者。 “真是的，老是把事情办砸。”她装出一副嫌弃无能下属的表情，但她的话语没得到回应。可能是觉得无聊，她扭头去看旁边座位上的多米尼克。 熬夜工作到现在的多米尼克哦了一声，实在缺乏有趣的反应，萝拉把手握成拳头，淘气地敲击他面前的桌面。 “好的，好的，我看到了……” 多米尼克没精打采拿起面前的空杯，免得它因为锤桌子的震动翻倒。 由于他没把一位皇子的离家出走当回事，他搞丢了吉雷米亚，还放跑了十一皇子。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盯住名为咲世子的女性，等待着线索出现，让他可以找回那两人。 让他头痛的是，他的目标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花招还特别多，一再地给他派出的监视者制造难题。咲世子不但没给技术部在她身上留下追踪定位装置的机会，还准备了不止一个混淆视听的替身。 经过分析目标截至目前的行动，多米尼克认为，咲世子应该是提前找了几个身高体型跟她相似的人，这些人提前赶到她会途径的地点，等她到了地方，就地进行变装，改头换面。所以，只要追踪小队跟丢了目标，要么再也找不到咲世子的痕迹，要么被难辨真假的替身耍得团团转。 目标本人早就不知所踪，成功摆脱了监视。 要命……协助她玩花样的这些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多米尼克挠头挠得快秃了。 他在昨天中午协助看穿了替身的吉雷米亚成功追上十一皇子，却没能阻止对方逃走。日落以后，昏睡的多米尼克和几位部下才被定时巡视的仓库管理者发现。幸好十一皇子用睡眠瓦斯把他放倒以后没有拿走身上的装备，他身上的信号发生器得以保留下来。不幸的是，同僚吉雷米亚行踪不明，通讯装置、定位信号发生器都处于讯号丢失状态。 可能是刚吃过午餐的缘故，多米尼克连打了几个打哈欠，他的上司巴特雷将军沉着脸瞪过来。 “我记得你在昨天已经睡的够久了，多米尼克。”巴特雷皮笑rou不笑地做出警告。“要是你感觉困到无法完成任务，我不介意你长眠不起。” “没没没有的事，长官。”多米尼克立即强打精神，脊背挺直了许多。他看向占据指挥部重要位置的萝拉，挤出讨好的笑。 “接下来拜托你了，萝拉大人。” 萝拉哼着一部儿童向动画片的主题曲，用激光笔在电子地图上标出咲世子真实的所在位置，多米尼克拿起对讲机调派另一队人马去接替被甩掉的那组人，并把萝拉标出的地点发送过去。 以女仆身份跟咲世子打过交道的萝拉，可以对她亲眼见过的人进行位置感知，这是她的geass能力。每当多米尼克的人搞丢了追踪目标，就需要萝拉出手补救。 盯着地图的多米尼克用眼角瞥了眼身边的小女孩，如果萝拉可以…… “假如萝拉大人能找出吉雷米亚的位置就好了。” 侧方飘来一句嘟囔，含混不清，不过多米尼克有听到。回头一看，满脸倦容的维德尔端着咖啡壶踱步过来，他只是低声自语，不过恰好说出了多米尼克的心声。 在自己的马克杯里倒入热咖啡，维德尔沉重地叹了口气。“但愿那家伙和鲁鲁修殿下平安无事。” 他和吉雷米亚交情还不错，对方变成失联状态，让他很受打击。更重要的是，在某个计划当中，吉雷米亚占有至关重要的位置。 维德尔和多米尼克对于该计划都心中有数，他们对视了一眼，在沉重的压力下，不约而同露出一副苦脸。 那是修奈泽尔殿下的计划。 多米尼克递出一只空杯，“请给我也来点，如果还有剩的话。” “应该还有吧，”维德尔倾斜咖啡壶，在多米尼克递来的杯子里注入热咖啡。“那么，表演队的演出到哪一步了？” “喂，别那么说我的部下。”嘴上抱怨着，多米尼克还是被这个比喻逗笑了。 正如维德尔所言，多米尼克今天的任务是专门给离开总督府的筱崎咲世子献上一场表演。 因为有萝拉在，他们只需要和咲世子保持一定距离，就可以用geass准确定位到她，距离拉远到50英里以上，警惕心再好的目标也不可能察觉到被掌握了所处位置。 只可惜，萝拉的geass起效范围大约在百英里，没法用来定位到吉雷米亚或者鲁鲁修。 “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在她后边追了快有七八个钟头。”多米尼克咽下一口咖啡回答道。“今天的‘表演’可是用了三位数的士兵担任演员。追了那么久，那女人也该相信我们无计可施了。” 多米尼克的部下们还不知道geass是什么，在一定范围内公开geass相关情报的进展还没有那么快，所以，这些人在追踪咲世子的过程中全力以赴。 多米尼克需要让咲世子相信“总督的人拿我没办法”。只有这样，才会降低她的戒心，让她不设防地跟鲁鲁修取得联系。 萝拉看到眼前两人小口啜饮飘散出浓郁香气的咖啡，她有样学样拿出卡通图案水杯。“请分给我一些。” 坐她后方的光头男性挡住她伸出的手，一道嗓音出现在萝拉脑海里。 “去喝你的果汁，小孩不可以喝咖啡。” 看到萝拉身后那人有了动作，维德尔正色询问道：“沉默先生说了什么？” “老师说让我喝果汁。”萝拉一脸悻悻收回了胳膊。 房间一角有张桌子，放着不同口味的点心和各种无酒精饮品，维德尔的咖啡也来自那里。小女孩转了转亮晶晶的蓝眼珠，用胳膊肘去戳多米尼克。 “你很乐意给我的杯子装满果汁，对吧？” 大概是这里的氛围让萝拉知道多米尼克有求与她，她使唤多米尼克时很不客气。一小时前，她还要求和多米尼克换座位来着，她当然是得逞了。 虽然身高接近170公分，萝拉的实际年龄只有8岁。 为咲世子服务的时候，她能穿上成年人衣服装一装，可是当她跟人混熟，小孩子的本性立刻就暴露出来了。因为年纪小，她使唤起人来更像是小孩对大人撒娇。 多米尼克毕恭毕敬接过她的水杯，起身走向餐饮休息区。对他而言，这样做说不上是谄媚讨好，顶多算是哄小孩子玩。几分钟过后他折返回来，把果汁和小饼干塞给萝拉，微笑着揉了一把萝拉的短发。 “如果还有什么想要的，请随时跟我说。” 萝拉的意识当中，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跟人家道谢，萝拉。那人是军官，归巴特雷将军管。” 听从要求的萝拉对多米尼克说了谢谢，然后才扭头询问身后的人。 “他不是geass研究中心的人吗？” 光头男性摇了摇头，透过触碰萝拉手背的手指，他想说的话语在女孩的脑海中浮现。 “多米尼克负责的是跟十一皇子相关的事务。今天是我们过来协助他。从职位上来说，我和你都无权命令支使他做事。” 平日里，萝拉周围都是各种大叔或者牛高马大的军人，所以她对多米尼克这种典型的文官风格年轻人有些好奇。在geass能力应对策略研究中心，因为拥有独特的能力，年纪也是最小的，萝拉倍受宠爱，导致她不太明白和成年人打交道的距离感。 “啊，是这样吗，那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唉，之后别再那样对人家就行了。” 这位被维德尔称为沉默先生的男性，正是宠爱萝拉的人当中最没有节制的。 他的咽喉处受过枪伤，声带受伤后无法说话。幸运的是，他可以使用一部分code持有者的能力，通过身体接触与人交流想法，很大程度弥补了伤残带来的影响。他的样貌很不起眼，原本是走在街上偶然遇到也不会被记住的长相，但是一处又一处的伤痕遍布他的脸颈，足以让跟他打照面的人不敢直视。因为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去想，如此可怖的伤疤是遭受过多可怕的折磨。 除了声带受伤，此人对自己的来历、过往绝口不提。因为他连名字都不肯说，周围的人开始叫他沉默先生。基本上，他会主动去接触交流的对象仅限于萝拉。 后者则是截然相反的个性。 就算面对的是初次见面的人，萝拉也可以迅速拉近关系，获得对方的好感。 看着很有精神，咕咚咕咚喝着果汁的萝拉，沉默先生想说喝太快容易呛到，萝拉忽然停下来，露出大大的笑容。 “老师，您也喝喝看这个！”萝拉转身，把她心爱的水杯贴近老师的嘴边。“——它好喝极了。” “不就是综合果汁吗……” 尽管有些不理解，沉默先生还是喝了一口。 喝下果汁后他觉得味道只能说还行，可能是因为最近几天的果汁味道都很一般，有了对比，才会觉得今天的确实要好喝一点。 但也没有好喝到让人想强烈推荐给别人的地步。每天的综合果汁都是根据当日送来的新鲜水果制作的，所以味道口感会有些许变化。 “很好喝对不对，我这就去给您倒一杯——” 如此旺盛热情的分享欲，大概只有小孩子才会有吧。看到萝拉开心地跳下座椅，跑向餐饮区拿果汁，沉默先生有些感慨地想着。 还没等他嘴角浮现笑意，就被萝拉之后的所作所为吓了一跳。 乐于和人分享的萝拉努力抬起了足足有一加仑（4升左右）的果汁容器，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她个子高，长手长腿，手臂和容器之间还夹住了一摞纸杯。容器太大，可能影响到她行走时的视野，当她探头张望，动作就会失去平稳。 巨大的果汁容器晃得发出咕咚一声，眼看就要砸向萝拉的脚面。 “哦哦……糟糕了！” 指挥部里，众人纷纷冲过去帮她，萝拉的危机得以解除。因为年纪大了行动迟缓，沉默先生和巴特雷将军都迟了一步。 果汁安全地装进了一只只杯子，萝拉先端起一杯给沉默先生，再端着托盘分发给大家，多米尼克也有份。当她做完这一切，回到位于沉默先生前方的椅子上，她刚坐下，肩膀就被触碰到。 ＂你的状态不对劲，有点太兴奋了吧，难道是因为今天用了太多次能力？＂ 一股担忧的情绪和沉默先生的嗓音同时进入萝拉的意识。“萝拉，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如果使用geass期间有不好的感觉，一定要立即告诉我。” “不是这样的，老师……”萝拉让身下的座椅旋转，和位于身后的沉默先生面对面。 她的双眸闪着期待的光彩，小声地问道：“修奈泽尔殿下很快要去对付那些恶棍了，对吧？” “这样啊，看来你已经听说冬季访问团的事了。你猜的没错，修奈泽尔殿下就是为了处理教团的事情才要回去。” 萝拉更紧地握着沉默先生的手，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些让我无法和爸爸mama见面的恶棍，会被殿下消灭掉……对不对？” “我相信他会的，”一声叹息，沉默先生克制住自己，不要表现出太明显的忧心忡忡。 “原本柯内莉娅殿下会是更好的选择，她在军队中威望很高，愿意追随她踏平敌人的士兵数以万计。要对付一个尽是特殊能力者的团伙，只要集齐战斗经验丰富的士兵，加上重火力武器，覆灭教团会很顺利……可惜在跟她建立沟通渠道之前，她就遭遇了不测。而修奈泽尔殿下……” 话音顿了顿，沉默先生继续说道。 “他的优势更多集中在都城纽威尔士，就算现在教团把皇家议会和大家族话事人都控制住也不要紧，你和吉雷米亚的geass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希望在冬季访问团启程之前，我们可以找到吉雷米亚。” “老师，我感觉不到吉雷米亚先生和殿下的弟弟在哪里，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geass又不是无所不能的，别太在意。你已经很努力了，萝拉。”沉默先生宽厚的手掌拍了拍萝拉的肩。 “你是我见过最努力的，最出色的孩子。” 一小时后，萝拉再次开启geass确定咲世子的位置。 或许是因为多米尼克逐步撤回了搜索队伍，在咲世子周围再也没有会被她发现的追踪者，她向着海边方向移动了一段距离，日落后就停下来了。 围绕咲世子可能离开的路线布置了红外感应监视仪，今天的追逐戏终于宣告结束。 指挥部是设置在一辆高度近七米的多地形战车内部，跟随咲世子一路行来，始终保持着几十英里的距离，长桌边上，萝拉蜷缩在椅子上打瞌睡，geass应对策略研究中心的人和修奈泽尔的亲卫队正在低声商议着什么，可以说目前十一区知晓geass为何物的人，大多都集中在这里了。 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geass为何物，这会给整个世界带来什么改变吗？ 这些想法加深了沉默先生心中的忧虑，他对code和geass的情报所知甚广，可他也无法判断第二皇子公开geass存在的决定是否正确。 沉默先生旁听直到议题结束，才把萝拉连同身上盖的毛毯抱了起来，带她去临时架好了简易床铺的小隔间休息。 “老师，我梦见mama了……”身体放平的瞬间，萝拉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大概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女孩的说出的话语并不连贯。 “……修奈泽尔殿下会赢的，对不对，如果连他也做不到，就再也没人可以阻止教团了……我好想回家。” “快了，不用等很久的，萝拉。” 低语声回荡在萝拉的意识中，像在为她唱催眠曲。 “乖乖睡吧，唉，可怜的孩子……” 低头注视合上眼的萝拉，他半蹲半跪在床前，似乎被深深的哀伤压弯了原本挺直的脊背。 ＋＋＋＋ 在C.C看来，黑色骑士团和鲁鲁修都有种奇怪的天真——前者敢追随一个不露脸的家伙反叛这世上最庞大的帝国，后者拥有轻易cao控他人的能力，却很克制地使用。 更让她介意的是，鲁鲁修好像在忌惮些什么。他一直没有大范围的对人使用能力，黑色骑士团的成员也都没有受到geass控制，C.C因此很没安全感。 所以她一点也不想跟黑色骑士团那帮人待在一起。 为什么有些人明明有很多缺点，却有一种强烈的人格魅力，偏偏很吸引人？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都是那种自我意识极为强大的人，他们忠于自我，敢于承担重任，率意而为，勇往直前，在战场上绝不退缩，亲临第一线，还能创造出一种类似旋涡般的吸引力，将其他人吸引过来。自我意识不强的人通常会膜拜在他们的脚下，任其驱使。 鲁鲁修那家伙，大抵就是这类人。 C.C并不欣赏鲁鲁修使用geass的方式，王之力是极为罕见、非同寻常的geass力量，原本预定要给查尔斯。但她和V.V尝试努力了无数次都没成功，后来V.V给了查尔斯修改记忆的geass，这是使用效果上最接近王之力的能力。 冬季外套下边，绿色长发在静电作用下到处乱跑，让她很是心烦。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C.C在海边山崖的背风处摘了手套，将碍事的头发随意地编成发辫，塞进防寒帽里，重新戴好手套。 C.C查看了身上的充电式取暖装备，确保它状态正常。她所处的山崖上，周围只有落光了叶子的灌木，覆盖在雪层下的枯草和冻硬的泥土，如果不想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她需要认真做好保暖措施。就算是不死之身，冻僵后也会因为低体温症状难以动弹。 鲁鲁修4天前离开了十一区总督府，如果他的计划没出现意外，到今天下午，就是他带着娜娜丽一起返回的时刻。本来在玛丽安娜遇害之后，C.C再也不想跟任何一位布里塔尼亚的皇室打交道了。 直到她遇到鲁鲁修。 一位誓要摧毁布里塔尼亚的皇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也想要布里塔尼亚从世界上消失，因为geass教团就是帝国掠夺各处殖民地以后，孕育出的肥硕畸形的果实。 几天前，目送鲁鲁修带领部下们转移离开，C.C的内心没什么波澜，她已经不是头一次看着契约者踏上和教团为敌的道路了。她希望那个教团被消灭，她的痛苦、遗憾、不得不东躲西藏的处境都是教团造成的。 云层中断断续续飘下雪花，地面上还有积雪，白色防寒服给她提供了良好的伪装。只要没出动带有热感应功能的低空侦察机，没人会发现海边山崖上还有个人。连她手里的望远镜都在镜片上贴了防止反光的特殊贴纸，没有镜片反光，远处的人更没可能发现她的存在。 越来越临近鲁鲁修回来的时间了，望远镜里，C.C看到咲世子的身影。 咲世子进入一处因为战争废弃的小型港口，铁锈色的金属造物环绕着一片荒地，海面上还有个半毁坏的浮动船坞修理平台。 千米外的海边，一身厚实冬装的咲世子走进门窗还算完好的空屋，躲避海边的寒风，她携带的御寒物品没有C.C齐备，无法支撑她长时间呆在户外。 C.C没有与咲世子会合的想法，隔了那么远她都可以感受到咲世子身上的geass痕迹，应该是最近一两天内留下的。 对咲世子使用geass的有可能是总督修奈泽尔那边的能力者，也可能是教团的走狗，说不定一碰面她就会被咲世子捉住，交给背后的主使。冒险行事是鲁鲁修的风格，不是C.C的。 哪怕是隔空给咲世子发讯息，C.C也不敢保证不会把她自己拖下水，教团一直在搜捕她。如果查尔斯改了咲世子的记忆，让咲世子相信“抓住C.C交出去可以保证鲁鲁修兄妹的安全”，C.C确信对方肯定不会犹豫。 那女人和鲁鲁修兄妹很亲近，甚至愿意扮演替身，冒险留在总督府给鲁鲁修争取时间。C.C用望远镜看着咲世子，她有种模糊的感觉——咲世子需要鲁鲁修和娜娜丽，这种需要可能超过了那对兄妹对她的需要。不是物质上的，是感情上的需要。 C.C没有对谁产生过这种感情。 她度过的漫长岁月会抹去她所有的亲近之人。 爱意是短暂绽放的美丽花朵，只有孤寂是永恒的。 还有仇恨。 C.C的唇瓣颤抖了一下，呼出一股白色的气息，心脏在她不老不死身躯里阵阵抽痛。她打从心里希望这一次的契约者能摧毁教团。就算仅仅是重创也好，她希望看到鲁鲁修平安救回meimei，她跟他还有机会去商量怎么彻底覆灭教团。 空间扭曲的波动激荡起涟漪，从C的世界传递到C.C这里。 转移就要发生了。 C.C松了口气，看来看来鲁鲁修带去的转移装置有好好运作。摒息等待的十几秒内，她努力把望远镜的视物效果调得更清晰点，对准了废弃海港那边的荒地。鲁鲁修把返回坐标选在这里，是考虑到斑鸠号潜水艇可以在接收到信号后短时间就赶到。不管是撤离还是发起进攻都很方便。 风声消失。 雪花在空中停滞了一会，旋即又继续安静的落下。 十几道人影出现在荒地中央。 海边的荒地本应该容纳几百人，还有他们携带的各种武器装备，此时仅有不到二十人。卡莲、玉城、吉雷米亚……出发那天鲁鲁修带走了四百多人，现在回来的不足十分之一。 C.C的下唇被咬得发白，她来回看了好几遍，确定其中确实没有鲁鲁修和娜娜丽。 她放下望远镜，呆呆的凝望落雪的天空，然后痛苦地闭了闭眼。 空旷的荒地那边传来枪声。 吉雷米亚和咲世子举枪射击黑色骑士团的人，卡莲扑过去想阻止，也被击倒在地。C.C用望远镜看到这一切，没有一丝一毫干涉的想法，如果鲁鲁修没回来，黑色骑士团的存在只是个笑话。 空气在震动，大型飞行器低沉厚重的引擎运转声正在接近。 为了不被发现，C.C沿着山崖转移到山体缝隙的凹陷处，缩身躲进提早选好的藏匿点。她举起望远镜继续观察，一队装备了浮动系统的KMF机甲在空中飞行，护卫着阿瓦隆战舰朝这里靠近。它们的高度越来越低，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降落以后，阿瓦隆的舱门涌出几百个穿着总督亲卫队服装的士兵，把这片区域包围起来。 C.C的观察点设置在相隔一千米的高处，她还提前躲进掩体，只要不轻举妄动是不会被发现的。透过望远镜，她看到总督修奈泽尔也走出阿瓦隆，他跟吉雷米亚交换了对话，然后向下挥手，他身后的士兵举枪对准黑色骑士团的十数人。 一片枪声响起。 枪声消失，硝烟飘散，荒地中央站立着的，只剩下吉雷米亚和咲世子。后者浑身颤抖，跌坐在染得通红的雪地上。 之后登场的是一位拥有geass能力的女性，她身后还有个吸引了C.C注意力的人，看起来像是个不完全的code……这两位，也许就是总督招揽来探索geass秘密的特殊能力者，C.C对此一点也提不起兴趣，不想再继续看下去，她闭上了眼睛。等荒地那边所有的动静消失，已经是日落后的事了。 C.C钻出掩体，利用预先埋下的登山绳索和夜视眼镜，她灵巧地从山崖下落到地面上。 在积雪中挥动滑雪杆，她将单调重复的海浪声远远抛在身后。穿在身上的供暖装备电量告急，夜间的寒冷刺穿了她层层包裹的御寒物，把她的脸变的一片青白。等她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这些天藏身的地下设施，立刻打开了供暖设备。沐浴在暖烘烘的气浪中，她不住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 这里温暖安全，她本应该可以放松的，但她心中的恨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是她和玛丽安娜让黄昏神殿在C之世界的虚空中成功建起来，有了宫殿，教团的阿卡夏之剑才有了被cao控的可能，V.V那家伙居然杀了玛丽安娜，还想夺走她的code。 C.C坐倒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把脸埋在膝盖和双手间，发出持续的尖叫。 如果没有她费心劳力打造的宫殿，V.V又算个什么东西！ 如今她失去了一切，只能像受惊的老鼠一样瑟瑟发抖，藏身在地下，独自咽下灼烧内心的怒火，咀嚼失败的苦果。 …… 刺耳的尖叫戛然而止，撕裂的声带和周围粘膜在流血，因为code的特殊，伤口眨眼就愈合了。C.C嘴里充斥着血的味道，忍不住咳嗽了几下，她又想起来还有件事在等着她。 她让自己的意识沉入C的世界，无视时空的阻隔，与鲁鲁修的意识相连。 是时候做最后的道别了。 她需要斩断契约者跟她的联系。 不做到这个地步，教团很快就能顺着geass能力者和code之间缔结的契约找到她，她将再也无处躲藏，摆脱不了那些附骨之蛆的纠缠。 被抓住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哪知刚一连上，鲁鲁修的情感和思绪就像炮弹爆炸的冲击一样击中了她。 C.C的意识在冲击中碎裂，旋即恢复如初，她朝对面大喊，不仅没有回应，鲁鲁修的意识还在持续释放暴烈的情绪。 “鲁鲁修——！！”C.C站立不稳地叫喊道。 与她相连的那股意识，准确说是那个灵魂，正陷入绝望和痛苦的情绪洪流中不能自己。她就像被突然扔进喷发中的火山口，从头到脚都笼罩在冲天的火焰和奔涌的岩浆里。 鲁鲁修听不到她的呼喊，还把她专门隔出来一方天地摧枯拉朽般挤碎，眼看着，他的自我意识不消片刻就会烟消云散。 “喂、鲁鲁修……你给我冷静下来！” 她扩展意识边界，强行控制笼罩了对面。火花四溅，犹如两块通红的金属块相互撞击，飞溅出大片亮闪闪的、燃烧的金属碎屑。 她带着他一起下沉。 向下。 下沉到C之世界的外侧，永恒的黄昏风景从他们周围飞掠消逝，在比人类诞生的时间还要久远的美丽神秘世界里，两道身影一起下坠。 坠落到更深处。 落入一片只属于C.C的心灵之境。 不知坠落了多久，恍惚间，C.C看到了一位位曾与她契约，又离去的人。她一度想要获得死的解脱，直到和玛丽安娜契约，她改变了C.C的整个世界。当阿卡夏之剑在神殿上方闪耀着，呼应两位code持有者的时候，C.C以为所有的痛苦和遗憾都会得到拯救。 她最后只得到了玛丽安娜咽气的景象，还有V.V的谎言和背叛。 为了复仇，她将一个个契约者送上和教团为敌的道路，鲁鲁修已经是她能够找到的，和摧毁教团这个目标距离最近的人了。 就连握有王之力的他也以失败告终。 C.C的心滑向了彻底的绝望。 跟教团对抗就像是一条不归路。 如果无法毁掉教团，她大概只能毁掉自己了。绝望的漆黑从她意识中飘散出来，黑雾一样覆盖了鲁鲁修，后者发狂一样挣扎起来，痛苦焦灼的情绪又一次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撞在C.C身上，让她变得四分五裂。 对于眼前的情况，C.C并不陌生，她在C的世界和心灵世界往来无数次，早已掌握了应对的办法。 注视着鲁鲁修的双眼，C.C把涌过来的各种情绪想法约束起来，引导它们返回来处。鲁鲁修捂着脑袋闷哼，表情很快变得茫然空洞。C.C对他做的，放在现实当中类似于使用棍棒对着他的脑袋打了好几下。 几次呼吸的时间过去，茫然晕眩的感觉从鲁鲁修头脑中消退，他向C.C跌跌撞撞走过去，靠近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娜娜莉……救救娜娜莉。” C.C看了看他，垂下了眼帘。“你见到她了，对吗？” 鲁鲁修的表情像是随时要崩溃，他还想要说点什么，突然两脚一软，连带着C.C也跟他一起跪了下去。 因为是跪在没有实质性物质的心灵世界，C.C感觉更像是在软和的坐垫上着地，她的长发飘扬起来，又纷纷落下。这里无法复现真实世界的各种细节，他与她都变成了由简单线条草草描绘的模样，目之所及只有黑的线条，惨白如雪的色块。 她看着鲁鲁修一脸痛苦讲述娜娜莉的处境。 深深的叹息。 “听我说，鲁鲁修。” 喘着气把头抬起来，鲁鲁修眼底迸发出希望。这一丝希望的亮光，下一瞬就随着C.C说出的话语熄灭了。 “我不能进入那里，”C.C清澈的嗓音冷的没有一点温度。“那家伙拿着阿卡夏之剑，我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我出现在黄昏神殿，下场只会比你更糟。” 在鲁鲁修的脑门，脸颊上，大颗的汗水滚落下来。“你这是要舍弃我的意思吗？你这个骗子、你背叛……”他的怒吼被C.C的亲吻堵住。 这是最后的诀别的吻。 geass闪烁腥红的不祥光辉，从鲁鲁修眼中浮现，无声地飘出，飞向cc张开的白皙掌心。 “我很抱歉，鲁鲁修，但你是清楚我们之间的契约的。” C.C叹着气，呼吸沉缓，像是冰雪被缓缓地压碎。 “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在这里杀了你——你至少可以死的没有痛苦。娜娜莉也是……我会尽量让你们兄妹俩一起上路的，感谢我吧。” 她会给予他死的解脱。 对待之前几位挑战教团失败的契约者，她也是这么做的。 [ Speciosity 十五章 ] zero回归黑色骑士团，照例进行了一番极具煽动力的演说。 骑士团的干部们跟随zero进入斑鸠号潜水艇的战术指挥室，C.C理了理绿色长发，也跟了进去。卡莲作为zero的亲卫队长，她走到战术指挥室门边履行守卫之责。她的身旁，吉雷米亚 ·戈德巴尔德也站在门口。 挺括的帝国军官制服领口处，有隶属于总督的标识，还有表明吉雷米亚是贵族的家族徽章，这样一个布里塔尼亚军人堂堂正正地站在反抗帝国的叛军组织里，突兀怪诞，像是什么黑色幽默。 门的另一侧，扇要等人围绕长桌坐下，zero拿掉了面具。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十一皇子鲁鲁修 ·Vi ·布里塔尼亚脸上，沉默了一会，这群人的视线又落在迪特哈尔德身上。 “诸位。”迪特哈尔德带着播音腔的嗓音响起。“我知道他是帝国皇子的时间并不比你们更早。” 长桌另一侧的藤堂身体前倾，眼神锐利。“你是个布里塔尼亚人，你加入黑色骑士团之前，已经公开表达了你支持ZERO的态度。” “是的，我因此丢了工作，然后才听从内心的声音追随ZERO。我崇拜他，但我对他是皇子这件事并没有提前知晓。” 迪特哈尔德率先表明立场，他是黑色骑士团的干部当中唯一的布里塔尼亚人，位于他左右两侧的人盯着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敌意。迪特哈尔德声称自己追随的是zero，而不是黑色骑士团，换句话说，他对于日本是否摆脱帝国的控制并不关心。 藤堂的部下们拍案而起，争执声充斥在房间里。 跟同伴的关系变差完全不会给迪特哈尔特造成困扰。 他玩弄舆论很有一套，在传媒界还掌握着丰富的情报渠道，在黑色骑士团迅速发展壮大的过程里，他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副司令官扇要。目前的情况是，算上鲁鲁修这个皇子，黑色骑士团的多数重要事务都被两个布里塔尼亚人把持着。 争吵声越来越响，长桌末端传来响亮的喝止声。 “都静一静！” 低沉有力的男性嗓音来自鲁鲁修，他让指挥室安静了一秒。反对他的吵闹者再次发声前，他站了起来。 之前的总司令的zero，现在露出真容的鲁鲁修让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个人。“很显然你们还不明白状况，有时间在这儿吵闹，不如出去告诉大家——‘zero骗了我们，他其实是帝国皇子’。” 不明真相的黑色骑士团一般成员都在指挥室外边。 当zero出现，他们脸上只看得到敬仰崇拜，态度跟长桌边的十多位骑士团干部截然不同，他们不知道zero是布里塔尼亚的皇子，仍然相信他会为他们带来奇迹。因为zero跟帝国军的数次战斗全都获得胜利，是zero阻止了屠杀，zero是他们的英雄。 实际上的zero善于夸夸其谈，蛊惑人心，是个行事浮夸的冒险家。当面具下的鲁鲁修得知meimei失踪，他方寸大乱，当即命令骑士团停止作战去寻找娜娜莉，这道异常的命令让骑士团的干部们知道了zero是布里塔尼亚人。 在帝国官方记录里称为黑色叛乱的作战行动以失败告终。 黑骑的一般成员不明真相，还觉得肯定是帝国那边动用卑鄙的手段抓住zero，才导致战败。 似乎想缓和紧张的氛围，扇注视着鲁鲁修开口了。“您打算做什么，局势已经被新总督稳定下来，屠杀事件之后的那种局面是不可能复制的。” 他身后有人高声插话。 “别想让我们陪失势的皇子玩争权夺利的游戏！”更多的人选择不做回应，沉默着打量舍弃了假面的zero。 “如果诸位还想迎来日本的独立，那就继续跟随我。”鲁鲁修说道。“当然你们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