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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落第子时来运转 偷欢人乐极生悲

    

第十八回 落第子时来运转 偷欢人乐极生悲



    万众瞩目且翘首以盼的高考成绩和录取分数线终于逐一公布,又是一年人喜人悲。喜的光耀门楣了,被众人捧上天;悲的前途无望了,让人按着头复读,抑或是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顺其自然。

    好在三姐弟还是归为前者的,尹红情艺考和高考成绩都稳稳高过她想去那个美术学院的录取线不少,李昙道和施神释是全班前两名,也是全校前十名,跟他们学校出的高考状元就差一点儿,所以他俩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的。

    施神释高兴是高兴,但填志愿的时候犯了难。李昙道一定是去首都上大学的,施明堂去世的时候,他也让他读个近的大学多陪母亲,可他们刚和好又要面临漫长的分离,施神释有点放不下了,尤其害怕在这期间对方会爱上别人。

    当初干脆地说分手的是他,现在舍不得的也是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勃起困难需要治疗几年之久,结果被李昙道上了一小段时间,竟然慢慢就好起来了。施神释觉得有望,既然王静梅丧夫的抑郁也在转好,那不如也去首都读师范,不喜欢那里的天气也没关系了,有他喜欢的人在,这点小问题算得了什么,自然是天天放晴。

    施神释愿意给cao,李昙道心里自然欢喜,还以为是赔罪,所以没想太多。但做上面那个实在耗费体力,李昙道在这一点上确实不如他,累了想让他来cao,结果那人支支吾吾给他打马虎眼,他心里就有点怀疑,不过一直没问。借着施神释找他说填志愿相关的事,才顺势问出口。

    “你是不是撸多了阳痿啊?”

    “我要跟你一起去首都!”

    两人几乎是同时大声说出来,一时间都没怎么听清对方讲的什么。施神释耳朵敏锐地抓住“阳痿”两个字,他叹了口气,低下头索性承认了。

    “我确实痿了,但不是因为打飞机。是我跟我妈出柜了,她把我送去治同性恋。”施神释苦笑着,他想起那段如同身在阿鼻地狱的日子,说话的声音都微微发抖,“就是你以为我去爷爷家帮做农活的那些天,其实我每天都在被那些疯子折磨呢。”

    “所以我想,等我治好了这个病再跟你好好在一起,之前才会说分开。但你放心,我一直在喝中药,最近都能起来了,就是你……”

    施神释话还没说完,李昙道就紧紧抱住了他,也不管湖畔行人的目光,两个大男人就以这种完全不似兄弟间才会有的暧昧姿势,牢牢地贴在一起。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过得那么辛苦。”李昙道挨着他的脖颈,不住地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施神释轻抚他的背,笑着打趣道:“虽然我妈现在以为我已经不喜欢男人了,这出柜跟没出一样,一点也不划算,但我从不后悔那时候我跟她说了,我喜欢你,我想跟你过。”

    “李昙道,我们一起去首都吧,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他等待着颈上出现痒酥酥又冰凉凉的泪虫爬进衣领,结果等了半晌还是只有李昙道的温热鼻息。耐不住性子,施神释挣开这人的手,两手捧着头,迫切又仔细地去查看他眼睛:“怎么这都没感动哭啊?我还想看看你哭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呢?”

    李昙道看着他的双眼,神情坚定:“只有和你分开,我才会哭。”

    完了,这下怎么反倒是他有点鼻酸?

    施神释连忙转过身揉了揉眼睛,调笑着挥手道别:“那现在就分开吧,我走了啊!”

    “你大爷的,不是走吗?有种别跑啊!”

    炎炎夏日,两个年轻人绕着湖边打响了爱情的追逐战,惊走了树上的鸟儿,等它们再觅到良栖,已看见这祸首罪魁双双躺在凉亭里,疲软地轻声说着永远都聊不完的话题。

    小两口聊着聊着,突然想起促成他们亲事的尹红情,从青岛回来以后就一蹶不振,连高考的事都没见她有多关心,不会是和她那位闹掰了吧?在一起也有那么久了,结果一场旅游就幻灭,这可有点惨。

    尹红情丝毫不觉得自己惨,她只是忽然又觉得世界好没意思,即使再美的东西,看过了又能如何呢?都是过眼云烟罢了。活着也无趣,人来人往,悲欢离合,反反复复就是这些,真搞不懂意义在哪里。她思绪颇多,眼看越来越错综复杂,每天就昏昏沉沉地睡,避免再去想这些。李家夫妇以为她是玩累了,便也没有过多打扰。

    这天尹红情又是睡得晕晕乎乎地在傍晚醒来,只见李昙道坐在她床边,开了床头灯向她展示手机屏幕:“自己看看,那么多消息都不回,要不要我替你代劳啊?”

    尹红情无精打采地点点头:“代吧,密码2333。”

    李昙道解了锁,点开第一条给她念:“荀峰问你什么时候请吃饭?他等不及了。”

    尹红情瓮声瓮气:“下个月再说吧。”

    李昙道按她所说回复过去,又接着念:“‘再也不见’说恭喜。”

    这“再也不见”,想必就是汪屿了。李昙道读出来才后知后觉,一阵懊悔,赶紧又念下一条,他模仿着邹北的语气说:“这是邹北发的,‘我惨了,完全考砸了,尹红情,你说我到底复不复读呢?’”

    “你跟他说……算了还是我来吧。”

    尹红情终于接过手机,按下语音键:“别浪费时间了,你就不是读书的料。随便找个三流大学读一读吧,至少混个文凭,然后再想想以后做什么,你不是想自己开公司吗?加油干呗,说不定以后见到你就是大老板了。”

    对方听完立马回复:「你真相信我能当老板?」

    尹红情看了李昙道一眼,冷冷回他道:“咱们班第一名说了,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邹北感激地秒回:「谢谢你,尹红情。」

    这傻不愣登的小子怎么还挺特殊的,还得她亲自回消息?莫非有戏?不错,走出一段失败恋情的最好办法是开始一段新的,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成了呢?

    李昙道瞟了眼屏幕,准备开始撮合:“你和他关系还挺不错的啊?经常约出去玩。”

    尹红情没再回复,把手机又扔在一旁,翻了个身:“都是他请客,不去白不去。”

    她看李昙道欲言又止,也不为难他,自己先把想法一股脑说出来。

    “我知道他对我有意思,但姐不是喜欢女人吗?什么时候他做个变性手术,再来跟我谈恋爱吧。”

    李昙道沉默片刻,犹豫着开口道:“很久之前我就想问了,你怎么那么讨厌男人啊?”

    “总觉得他们是惦记女人的奶子和洞,才会说喜欢。”尹红情倒是答得很爽利,“你和施神释不也是吗,不是因为馋对方身子才在一起的吗?”

    李昙道暗自说她和汪屿不也一样?嘴上却柔和引导道:“是啊,但不止这个,就算我们不zuoai,仅仅是简简单单在一起散个步吃个饭,也比不在一起好太多了,人是需要陪伴的。”

    尹红情陷入沉思,李昙道以为她可能快要想通了,结果这丫头莫名其妙问他:“你和他做的时候,被捅了洞到底舒服吗?”

    没来由地问这个干嘛?搞得人又想zuoai了。

    李昙道想起施神释在他身上喘的画面又心里痒痒,却也是毫不避讳地答道:“润滑到位,技术不错的话,很爽。”

    尹红情猛然坐起来,一脸兴奋:“那这么说,其实用什么捅都无所谓了?”

    李昙道心说完了,肯定是又想到奇怪的方面去了,他僵硬地开口:“我说你别……”

    “我决定了!”尹红情无情地打断他想要阻止自己的念头,从床上高高站起,骄傲地叉着腰宣告,“老娘的洞被女人cao了这么久,以后也要cao男人的洞玩玩!”

    李昙道目瞪口呆,这什么逻辑,那不应该回cao那个cao她的女人吗?男人招她惹她了?

    算了,尹红情的思维逻辑他从小就弄不懂,还是替未来的妹夫祈祷三秒吧。

    李昙道假笑着边点头边鼓掌:“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悲惨”命运的邹北,还沾沾自喜地重复播放着心上人的语音,躺在床上听着听着,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邹北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大老板,有一整栋楼的员工在他手下做事。他去视察工作的时候,在电梯里遇见了来谈项目的尹红情,她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穿上西装显得更有魅力了。他盯着她目不转睛,尹红情却压根不认识他一样,白了他一眼。

    还是以前的脾气,邹北感到欣慰,向她递出自己的名片:“你好,尹女士,我是邹北,还记得我吗?”

    尹红情皱着眉认真看了他一会儿,这才惊喜道:“邹北?你还真的当老板啦?这家公司不会是你开的吧?”

    邹北淡定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悸动不已。

    女人,还不赶紧投入我的怀抱!

    尹红情慢慢靠近他,他也闭上眼期待着,却忽地感到脖子一紧。他忍不住咳嗽几声,睁眼就看见尹红情手中揪着自己的领带,像牵小狗一样把他牵出电梯,然后在这层楼的职员面前轻飘飘宣布道:“看好了,以后你们邹董,就属于我尹红情一个人了。我要天天玩他,你们没什么要紧的事千万别打电话过来,不然就等着散伙吧。”

    然后尹红情当着众人的面,用领带拉低他脖颈,朝着他的脸就吻了过去。

    “小北,出来吃饭了!在里面躺一下午了,还不起吗?”

    很遗憾,他还没亲够,就被母亲的大嗓门打断了。邹北难过不已,掀开凉被却发现自己下面已经搭了个小帐篷,他惊慌地跑去锁了门再大声应道:“马上!我还在看学校,你们先吃着吧!”

    唉,要是真像梦里那样就好了。

    邹北边发泄着欲望,边暗暗下了决心。

    年轻人精力旺盛是好事,但若是太过旺盛,往往会导致身体有缺。自从李昙道知晓了施神释的那个毛病,比之前更为频繁地跟他进行性事,美其名曰克服恐惧的康复治疗,其实是想满足自己空窗太久的情欲。尹红情的父母在她过完生日后不久就离开了,留下的空房就成了他们的性爱天地。二人翻云覆雨不知疲倦,一时间都忘了吃饭喝水。

    所以身体的缺那些,便是赖以生存的基石。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有力气做?他们做到最后也意识到这一点,为图方便,便叫了外卖上门。

    送外卖的也不知是路上遇到堵车还是什么情况,超时了还没到,却显示已送达。施神释在这头打电话询问,李昙道在那头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穿上衣服准备去小区下面随便买点东西上来吃。

    他一打开门,终于知道为什么外卖没送来了。

    ——王静梅手里提着他们的外卖,面色阴沉地看着他,眼里写着愤怒和羞耻。

    “我说怎么游泳馆没见着人,原来是跑到这里鬼混了啊!”王静梅冲进房间,把外卖扔到还是全裸着的施神释的身上,“要点脸吧,还特意找个地方乱搞,是想我现在就死了吗?可以啊,活活气死我,你们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施神释没有急着去穿衣服遮羞,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妈,你好好看看我身上的这些印子。”

    他身上除了李昙道的吻痕和抓痕,除了外卖撒落的汤汁,有一圈圈不太明显的、细长的伤疤,像是被电击的,又像是被绳子捆久了留下的。这周围还有一些抓挠的深色伤痕,应该是自己抠出来的。

    施神释继续道:“妈,这是你送我去的那个治疗机构留下的东西。你来看我的时候,他们就只是用脑部微电疗法,你不在,他们就给我泼冷水,再用通电的铁索绑着我,弄出的这些伤疤每天都在痛,都在痒……我想告诉你,同性恋不是病,认为它是病的人才是真的有病。当然我指的是他们,如果你依然认为是病,那我也是无药可救。”

    “因为我这辈子只跟他李昙道一个人过,”施神释说着站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你不接受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这具身子还给你,就当是赔罪了。”

    他正要攀上往外跳,李昙道迅速冲过去抱住了他,随后他们听到王静梅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发出嚎啕大哭。

    “你爸走了,我只剩下你了……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两个男人都这么狠的心……我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别再跟妈置气了……”

    她哭得用力,大概是太受打击,竟然晕了过去。

    施神释急忙上前掐她人中,李昙道边打120告知地址,边过来帮着抢救。

    然后他看见施神释掐着掐着,手忽然颤抖着落了下去。

    赤身坐着的人望向窗外,丢了魂一般,他呆滞地喃喃道:“我妈……她大概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