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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彦想。 ——我会成为杀了他的刽子手。 他握着针剂的手指开始发抖,不足指甲长的液体就像一团炙热的火苗,烫得他四肢百骸都在抽痛。他站在诊疗室里,看着15岁的小少年背对着他爬上实验台,他的身影那么瘦那么苍白,飞扬的蝴蝶骨就像一对脆弱的翅膀。 那一瞬间,陈彦就像看到了当初那个坐在阳光下的小姑娘。 她说:“我给他起名叫‘雀’,希望他可以像鸟儿一样。” 陈彦听到针尖刺破皮rou的声音。 细小得,就像鸟儿扇动着翅膀。 …… 通话接通的电流声灌进安静的房间,陈彦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先是无意识地看向对面床上的程明雀,而后又收回视线看向了漂浮在半空中的虚拟光屏。 属于团队语音的界面正开着,印桐的头像旁亮起了一个小小的声音符号,随着音量的大小逐次填充着半透明的栅格。 “陈先生现在方便通话吗?” 14:20,陈彦偏头看了一下光屏上的时间,还有40分钟。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脚,将座位从椅子上挪到了床上,伸手摸出口袋里的电棒把玩着,视线越过晦暗的阳光领留在对面程明雀的脸上。 少年脖颈处的血早就止住了,被染红了一大片的床单温柔地包裹着他纤细的身躯。屋子里弥散着挥之不去的血腥,陈彦抿了下唇,握着水瓶又灌了一口。 “你们商量好了吗?”他轻声问道。 “我们需要商量什么呢?”光屏对面的印桐似乎笑了一下,“陈先生一直都没给我们留下选择机会不是吗?” “你可以拒绝我。”陈彦说。 “我不拒绝你,”印桐叹了口气,“我答应你。” “我答应您了,麻烦您告诉我,请您教教我,我们要怎么通关这个游戏吧。” Chapter 131 规则 黄昏,18:10,遥远的下课铃声渐次漫入沉寂的空气。 印桐趴在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贴着冰冷的桌面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他刚从睡梦中苏醒,浑浊的意识里塞满了杂七杂八的记忆,粘稠的思绪就像一坨煮过头的粥,每一下呼吸都能搅出一股发臭的糊味。 窗外是黄昏,蒙着一层浓雾的天色红得宛若一袋过期的番茄酱,咫尺外的窗户玻璃上像是沾了什么污迹,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了一个奇怪的影子。 他屏住呼吸,慢慢坐直了身体。 那是一团血迹。 黏着在玻璃窗上的血迹早已黑得发臭,印桐挺直了腰背坐在座位上,看着殷红的天边有个细小的黑影以不同寻常的速度冲了过来,一头撞在冰冷的玻璃上。 又是一团血迹。 他低头看向在床沿上一晃而过的小鸟的尸体,忽然意识到教室里似乎还有一个人。 潜意识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它们通常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就像落叶、或者某些细小的虫卵,停留在人们意识的盲区里。 一旦被注意到,就会显得格外诡异。 印桐猛地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桌椅。 在他的正前方,这间教室第三排的地方,正背对着他坐着一位悄无声息的少女。 这个形容词或许不太恰当,但没什么比它更能清晰地描绘出此刻印桐所感受到的场景。那个背对着他的小姑娘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边缘,亦或是她始终坐在那里,只不过先前都无人注意。 就像那些停留在盲区里的小虫子,它(她)一直存在,只不过无人注意。 于是,虫子(她)动了。 坐在第三排的少女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绷直了腰背看向紧闭的教室门。 她的身前堆叠着大片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维持着平衡的桌椅,整个人就像坐在一片坍塌的废墟前,转头的时候腰背也始终保持着直立,就像一个不受rou体拘束的木偶玩具。 她的脑袋扭转着,视线停留在了紧闭的教室门上。 突然间,门开了。 印桐在开门的瞬间小小地抽了一口凉气,就像个惨遭挤压的包装袋,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模糊的轻喘。 可他随即很快地捂住了嘴,不敢再发出一丝半毫的声音。 傍晚的凉风从敞开的门洞中灌进教室,阴冷的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端坐在座位上的少女始终一言不发地偏着头,她像在仔细地倾听着什么,就像门口站着一个无人可见的怪物,正在长篇大论侃侃而谈。 教室后墙上,石英钟发出清脆的脚步声。 “滴答。” “滴答。” 少女动了。 显示头发,然后是胳膊,她就像个被骤然拽起的牵线木偶,保持着僵硬而扭曲的姿态从座椅上摔下来。她仰着头,脸上一片凝固的冷漠,四肢却诡异地摆动着,仿佛陷入了一场糟糕的暴行。 ——就像有人在打她。 印桐捂着嘴,看着教室中央这场只有一个人出演的默剧。 ——就像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肘,揪住了她的头发,撕扯着她的衣服,嬉笑着辱骂着妄图将她往教室外拽。 而后少女不动了。 她保持着僵直的姿势,披散着头发,裹着一身凌乱的校服,看向空无一人的门洞。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印桐坐在安静到诡秘的教室里看着她缓慢地走向半开的前门,娇小的身躯上裹着红酒般晦暗的夕阳,就像个毫无生气的人偶。 她走出教室门,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就像身后还长了一对眼睛一样,反手关上了木门。 而后在锁舌弹出门锁那“咔嚓”的一声轻响后,将教室变成了一间密不透风的牢笼。 …… 印桐松开捂在嘴上的手,活动着僵硬的手指长吁了一口气。 后墙上的石英钟停留在18:15,时针和分钟就像焊死在了表盘上,只有秒针还像个固定在标本盒里的蝴蝶一样,不甘心地颤动着自己纤长的身体。 四面紧合,静止的时间仿佛将空气都冻成了黏腻的膏体。印桐弯着腰,在起身的同时将椅子抽离身后,尽管竭力放轻的动作,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声刺耳摩擦音。 椅子的金属脚和地面擦过一道熟悉的悲鸣,就像婴儿的夜啼般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他猛地回过头,看向教室里成排的桌椅。 ——陈彦的攻略尚未出现任何问题。 在大约一天前的这个时间里,他们答应了陈彦关于“直接组队刷最后一个副本”的建议,在对方解决了诈尸到“无法沟通”(陈彦语)的程明雀后,上楼一起探讨了所谓的“攻略”问题。 陈先生拿出了自己做实验的精神,以一种相当严谨的科学态度对待了包括夏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