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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悲哀不捨的眼神,有如我对陈老师突然离我而去的不捨与伤悲,我体 会得出来,那个人对医生是何等的重要,只是,我不知道医生所谓疼爱的 人,他到底是谁?他不说,我也不方便问。 我放下碗筷,走到阳台,来到医生的身旁默默不语。只看到医生望著远方 群峰山嵐,双手扶著栏杆若有所思,许久,他才转过身,双手紧我著我的 双肩说: 「他,大你一岁,如果他还活著...」医生眼眶泛著泪光,久久无法言语。 「他、他是....」我轻声的问说。 「我的独生子,前年因為血癌,他走时,才高二,一个正要展翅飞翔的年 轻人,就这样从地球上消失了,而我这个做医生的父亲竟然束手无策!」 医生说著悲从中来,突然失去理智般的用他的双手把我紧紧抱住,然后说 :「孩子,你知道爸爸有多想你吗?天威,我的儿啊!你可知道爸爸日日 夜夜都在想著你吗?......」 我闻言,再也克制不住的思念倾洩而出,我双手也紧紧的回抱著医生,心 裡吶喊著却不敢喊出口:“东城老师,你知道,你可知道我在想著你吗?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东城老师......” 风在吹,泪在流,两个心各有所思的男人,一大一小,此时的拥抱只有他 们当事人心裡明白,他们这时彼此心中的感受吧! 墙壁上的时鐘滴达滴达的响,忽然猫头鹰的叫声大作,惊醒了医生!恢复 了理智,他双手拍拍我的肩臂说: 「阿星,抱歉,我太失态了,我不该把你当作是我过世的小孩,请你原谅 我的行為,我,真的很抱歉。」 「医生,不,是我,是我不好,因為我的长像,让你想起你的儿子.....」 「傻孩子,长像相似,不是你的错,打从昨晚初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极力 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因為实在太像了!」医生打断我的话尾说,接著又从 口袋裡掏出一个黑色皮夹,顺手打开拿出裡面的一张相片。 「啊!真的,真的很像我,岂只是相像而已,简直跟双胞胎没啥两样!」 我看著相片惊讶的回说。 当我们在看相片的同时,楼下传来护士的对讲机声音,有受伤的病患急诊 。医生赶紧收拾起纷乱的心情,匆匆走下楼去,我跟著他身后慢慢的走下 楼梯,全身仍是疼痛不已。 「八百五十块钱!」 我才刚刚走下楼梯口,护士就迎面向我甩过来这一句话。 我愣住了,钱不够就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当时全民健保尚未实施,我未 参加劳工保险。〉 医生从诊疗室走出来,手裡拿著刚刚开立要我去的照X光的单子,「阿星 ,我临时有病患要看诊处理,一时无法陪你去照X光,你自己过去,就在 前面第三个红绿灯右转就到了,单子上面有我写的住址,你先过去,记得 还要回来。」医生接著又对著护士说: 「周小姐,帐先记著,他是我的朋友吴先生昨晚打电话介绍来的,说是医 药费由他负责。」 「怪不得!」护士冒出来一句。 我闻言,瞬间涨红著脸,医生却神态自若。 走出诊所,我没有去照X光,晚间也没有去学校,混了一天,我决定回桃 园老家去,我要把我自己的身世弄清楚,因為医生对他儿子的思念,给了 我很大的震撼!我不能再逃避自己的身世,我要知道真相! 母子情深 一个秋日的黄昏,桃园市郊介寿路某巷子口,我步下了公车,抬起头,望 著老旧的社区。一轮火红夕阳正迎面照射过来,我侧著头、举起右手遮住 餘暉的穿透,瞇起双眼、斜望过去。 走到巷的尽头处,望著那两扇朱漆脱落,已经沁出点点霉斑的木製大门, 出了神、我看了好半天!那二年多不见的残垣破壁依然如故,我心忽然揪 了起来! 是谁?是谁让屋中的中年妇人如此茍延惨喘、忍辱偷生到如今?是谁?是 谁让她原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剎那间化成幻影? 母亲住的房子是她一位远房亲戚所有,只因為我的离家出走,还有我那失智大哥的缘故,再加上二妈从中的挑拨离间,母亲终究还是难逃与父亲分 居的命运。 这间佔地不大的平房,是巷子裡最老旧的房屋,屋顶上瓦片残缺,大门柱 上那玻璃製的小夜灯,灯泡都已经破了,独留那黑色的灯头在风中摇曳不 止。 我颤抖地伸出右手,在那两扇旧得裂开的木门上摸索了片刻,我本想敲著 被反锁的大门,但终究还是迟疑地缩了回来,抬起头,迷惘的环视了一下 这似曾相识的地方。 门缝裡人影钻动,我趋身向前、瞇起右眼往门裡瞧去,大哥的身子被一条 痲绳紧紧的绑住在庭院裡走来走去。我蹣跚地走到屋子的后面大声地嚷嚷 著: 「妈!我是天星啊!我回来了,快开门哪,妈,妈......」 我听到厨房裡有放水的声音,那扇幽暗的窗户裡,忽然探出母亲的头出来 ,她惊讶的眼神,大声的喊著说: 「阿星啊!怎麼忽然跑回来呢?噢!你看你额头怎麼还包著纱布呢?我的 宝贝儿啊,到底发生了什麼事情?」 母亲边打开后门边又说:「难怪!我这两天眼皮跳个不停,我还在担心你 大哥会不会给我出乱子,把他绑得牢牢的,没想到原来却应在你身上。」 「妈!是我不好,害您老人家又担心了。」母亲娇小的身躯,勉强扶著高 大的我走进屋内,我边回说、眼眶裡的泪水几乎掉了下来。 走到客厅裡,坐了下来。一屋子的手工物品散落满地,「妈,你又再做加 工啦!爸那边不是每个月都有给你生活费吗?你不要太辛苦,好吗?」 「先别管你老妈,你倒说说看,这全身的伤,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都这麼 大的人了,為什麼老是让我担心呢?唉!你又不像你大哥,他需要我寸步 不离的照顾他。」母亲边说边望著庭院中大哥的身影,长长叹了口气说。 「妈,是我自己不小心,在学校路口被机车撞伤的,还好,都只是皮rou伤 而已,休息几天就没事的,您放心,过几天,你儿子又是一尾活龙呢!」 我心虚的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忽然厨房裡锅盖的声响阵阵传来。 「哎呀!我差点忘了我炉子上还在烧开水,阿星,妈先去帮你大哥洗澡, 不趁著太阳下山前赶快帮他洗,等会儿又要遭凉了。」说著,母亲走到房 裡,拿著大哥的换洗衣物,匆忙的走到浴室,又走了进来,又走到屋外, 牵著大哥,走到我面前。 只看到大哥望著我,似曾相识的望著我微笑。我大声喊著:「大哥!」 「大哥?」大哥重覆我的话语说。 「我是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