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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 第39节

    在走过长长的一段路后,抵达由卫兵执行的盘查处,又再经历了一番仔细的盘查后,顾淮被四名s级alpha特种警卫兵接手,被带着进入了直通电梯。

    顾淮看着跟前的两名警卫,背上还感受到后面两名警卫仿佛要将他身体看穿的警惕注视,深知自己一旦有什么妄动,这四名警卫都会立即出手将他拿下。

    只不过顾淮对于自己不吃不喝的被关押了三天后还能得到四个s级alpha特种警卫兵来“迎接”的待遇多少有点受宠若惊,看样子他这个s级的双腺体alpha,的确是在某程度上能让他们感到畏惧的实验体。

    从电梯出来后,先是接受二次盘查,确保顾淮身上没有任何武器或是窃听等设备后,四名警卫才继续领着他往前去,又走了五分钟后,才终于抵达那个在通道尽头的办公室。

    会议室门口还有两名警卫把守,在看到顾淮后,其中一名警卫按下了身边的通讯器,跟在里面的人通报道:“首脑,顾淮到了。”

    通讯器另一端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在一分钟后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自动开启。

    身前的两名特种警卫兵让开,顾淮深吸了一口气,迈开脚步走进了办公室。

    大门在他进去之后便在他身后自动关闭。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办公室,却是他第一次被关押了三天之后来到这个办公室。

    他站在门口没有再动。

    办公室很宽敞,两边的墙上都立着书柜,正中央有一张茶几和三张沙发,其中只有一张是单人沙发,茶几上则非常干净,没有放置任何点心茶水或是报刊;在办公室尽头的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正坐着一名年约五十五岁的男性alpha,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因为定期染发,alpha的头上看不到哪怕半根的白发,而那张表情沉稳冷峻全然不苟言笑又五官都带着厉色下巴方正的脸上,有着岁月留下的明显刻痕。

    alpha坐得极其端正,在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一面巨大无比的亚盟国国旗。

    锐利的目光从alpha眼中射出,直直地落在顾淮脸上。

    顾淮却只是半垂着眼帘,立正挺胸抬手,向alpha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alpha双手并没有放在办公桌上,而是臂肘压在椅子的扶手上,双手十指交叉地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看着站在门口跟自己敬礼的顾淮,alpha缓缓开口:“提尔的手术很顺利,已经转进了普通病房。”

    低沉而充满力量感以及上位者威严的声音,声调起伏并不明显,让人很难通过说话声判断出他此刻的心情如何,更难以通过这一句话摸清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谨慎地克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顾淮放下敬礼的手,即便身体已经疲惫到极致,仍绷紧肌rou站姿笔直地维持自己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

    对他而言,这并不是一句容易回答的话,但这既然不是问话,他就不是非答不可,因此对此刻的他来说,保持沉默才是最佳的选择。

    alpha显然也看穿了顾淮的心思,紧接着下一句便是他不得不回答的问话:“我让人把你带来却又让你什么都不能做的等了三天,你可对此感到不满?”

    作者有话说:

    决定努力爆肝一波,努力让他们在接下来十四天(章)内达成重逢。

    请多给姬本末一些回应,需要爆肝的动力!!

    第六十六章 别无选择

    上一次来这个办公室,是在他完成一个极为机密重要的个人任务之后。

    当时在这个办公室里,他同样穿着一身整齐的军装,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经过妥善的处理和包扎。

    首脑戴习维也依旧是坐在那张办公桌后面,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对他说表现很出色,没有给他的两个alpha父亲丢脸。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好像是敬礼之后,很尊敬地表达了自己对国家长时间以来在他身上投放的资源以及栽培的感谢之情。

    尽管在当时,他心里实际上连半点感恩都没有,只对戴习维提到他两个alpha父亲这件事感到恶心。

    亚盟国,原本每任首脑最多只能任职三届,每一届任期为三年,换而言之九年后就必须从首脑的位置上退下来。

    然而,戴习维已经在位整整二十一年,远远超过了原来规定的九年。

    因为,在戴习维第一次连任之后,便下令更改了宪法,废除了只能任职三届的规定,之后便将所有权力都牢牢掌控在自己党派手中,再也没有从首脑的位置上退下来过,更没有再给任何其他党派上位的机会。

    明显在走回头路的集权制度,却没有人能对此提出异议,也没有人能反抗,因为那些有一星半点不同想法的人,在声音被大众听到,行动被大众看到以前,就已经被悄无声息的抹杀了。

    每一次顾淮走进这个办公室的时候,都会在心里默默地想,如果他的两个alpha父亲当初知道亚盟国会变成这样,那时候还会不会选择站到戴习维执掌的党派阵营中,替当时还未当上首脑的戴习维铲除那些不和谐的声音与障碍。

    也许会,也许不会。

    毕竟人的忠心从来都是盲目的,而政者总是擅长玩弄人心营造假象,以至于即使是平日里睿智的人,都有可能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长长的眼睫毛轻微颤动,半垂的眼帘抬起,顾淮因不吃不喝被关了三天而显得无比苍白的脸上只有平静与尊重,其余一切都被掩盖在这副熟悉的面具之下,半点不露痕迹。

    不满。

    谁敢在一国首脑面前说自己有不满呢?

    何况,他也的确没有感到不满,他本来就也在等。

    不卑不亢地迎视alpha充满威慑力的目光,顾淮平缓地说道:“首脑国务繁忙日理万机,我作为一名士兵能被召见已经是莫大的荣幸,绝不敢也不会对于等待指示的时间与安排有任何非议或不满,我十分感谢首脑愿意腾出宝贵的时间见我。”

    听了顾淮的回答,戴习维眼底浮现一丝似有若无的赞赏,可若是瞧仔细了又会觉得他看顾淮的眼神隐含更深的冷意,似乎并不相信顾淮所说的话。

    戴习维显然并不着急,在顾淮回答完后静默了好一会,才又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很清楚,我要见你的原因是什么。”

    顾淮沉默着,全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很清楚,对方并不打算听他任何辩解。

    “提尔是根据协议归属于我们亚盟国的珍贵二代实验体,你在接近他之前,想过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戴习维再次抛出问题,低沉的声音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若换作任何一个普通人站在他面前,别说是好好回答,只怕还没等他问完就已经腿软。

    “提尔既是珍贵的二代实验体也是拥有完美基因的s级omega,将来也需要有一个同等量级的alpha跟他进行配对繁衍。我作为亚盟国独立实验成功存活的双腺体alpha实验体,在基因、量级和信息素契合度上,都是跟二代实验体最匹配的对象。”顾淮维持着不紧不慢的语速,仿佛只是跟首脑在进行简单的成果分析与汇报般,“我基于个人判断未经允许就违反与二代实验体接触交往的规定,愿接受组织给予的任何处罚。”

    办公室里的空气像是比外面要更为沉重,就连流动都是粘滞的。

    打量着站得端正标准的年轻特种兵,戴习维说道:“因为自己是唯一存活拥有双腺体的实验体,所以你就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处置,是吗?”

    alpha首脑的问话步步紧逼,一个比一个更难回答,可顾淮却始终面不改色平直地回答道:“作为亚盟国的士兵,我坚持以亚盟国的利益为首要,并无条件服从国家的安排,如果首脑认为我不该存在,我接受被立即抹除。”

    “你知道,自己最大的破绽是什么吗?”戴习维停顿了一下,看着顾淮说道:“你把话说得很好听,但是,态度太过模式化,所以你所说的话丝毫不显诚恳。”

    顾淮额角微微一条,紧闭双唇不再冒言。

    戴习维抬起右手,无所谓地摆了摆,然后放到办公桌上指尖敲着桌面,说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如你自己所言,被立即抹除,作为实验体你所有数据都记录在案,抹除了你研究所也能根据现有数据克隆一个新的双腺体alpha;第二个,我允许你继续跟二代实验体往来,相应的,你必须接受之后所有的腺体实验手术。”

    顾淮的双亲,并非完全没有为顾淮考量,在接受实验手术之初,他们就跟戴习维达成了协议,日后除非顾淮自己愿意,否则除了例行的数据记录和检测以及基因与信息素提取外,不得强迫顾淮接受任何腺体实验。

    即便对国家和戴习维有着绝对的忠诚,但顾淮的双亲也并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孩子沦为任人利用的实验体。

    只是已经牺牲的两位alpha大抵无论如何也预想不到,即使他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保护自己的孩子,最终顾淮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顾淮闭上眼,在心中暗自苦笑。

    这根本就不是选择,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哪怕他明知道这可能是一条死路,他也只能踏上去。

    他还要在提尔醒来后告诉他答案,既然答应了,就不能食言。

    再次对上alpha首脑的视线,顾淮说道:“我选第二个,我会接手之后所有的腺体实验手术,并且在提尔同意前,绝不会擅自对提尔进行终身标记。”

    “很好。”得到想要的答案,戴习维满意颔首,伸手按下开门的按钮,“回去吧,别让omega醒来时找不到你。”

    办公室的大门开启,顾淮最后向戴习维敬礼后,退出办公室被警卫带离。

    回去依旧是被戴上了眼罩和耳塞,三天前带走他的人将他直接送到了提尔的病房后便离开了。

    拉开病床边的椅子,顾淮坐下后吁出长长一口气,看着病床上还在昏迷尚未醒转的omega,将他的手握入掌心,轻声说道:“想让你成为我的omega,还真是难啊……”

    等了那么久才终于等来omega的表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先为此而付出了代价。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等价交换,只希望将来的自己不要后悔今日做出的这个决定。

    强效止痛剂在十分钟之后才渐渐起效,将那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抑制。

    顾淮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为自己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而自嘲的笑了起来。

    哪有什么不该答应,那个时候,他分明就别无选择。

    其实现在想想,戴习维当时先将他关了三天,期间还不给吃喝,未必就不是存了刻意折磨,给他造成精神压力籍此影响他判断力的心思;毕竟即便是接受过严苛训练的特种兵,在连续三天不吃不喝也不睡的情况下,无论是谁意志力再强悍,都很难维持绝对清醒的判断力。

    若是当时他没有先被关了三天,他未必就不能想到更好的应对方式,面对戴习维给出的所谓两个选择的逼迫和刁难,也不会那么快就认定自己无路可走,而后轻易妥协捂着眼跳进戴习维事先给他挖好的巨坑里。

    当年的他,还是太年轻也太嫩,戴习维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被冷汗浸透的衣服贴在身上,体内还在不断蹿过阵阵恶寒,好不容易缓过来身体重新恢复了一些力气,顾淮才扶着书桌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的往浴室走去。

    他现在住的是提尔过去一直住的单人寝室,本来按照规定他被撤销军人身份并剥夺一切荣誉后,他就必须住在特殊看守所里,只是戴习维大约是想显示自己宽宏大量又或者是还有其他考量,在他提出要住进提尔的单人寝室时,竟也批准了。

    如今他出入都有警卫跟随,美曰其名是保护研究人员的安全,但明眼人都看得明白,所有安排在他周围的警卫都是为了看守他不让他再有一丝逃跑的可能。

    脱掉湿冷的衣服,顾淮站到花洒下打开热水器,热水从花洒喷出从他冰冷的身体上淌过。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得到提尔的消息了,追捕提尔的人这么久都没有再捕捉到提尔的踪迹,若他没有猜错,提尔应该已经离开了亚盟国的国境进入r国。

    让提尔独自逃跑的时候,他最后交待提尔去r国找密钥和解毒剂。

    但实际上他也不确定密钥和解毒剂是否真的在r国的基地里,他只能相信提尔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密钥和解毒剂回来找他。

    也不知道提尔现在身在何处,跟什么人在一起,又是否已经找到了密钥和解毒剂。

    自从相互终身标记后,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疫苗的研究已经有了初步进展,他在经过数次的数据分析模型推演,并开始进行人体实验后,已经研发出可以增强人类自愈能力的药剂。

    然而只是提高自愈速度是不够的,丧尸病毒吞噬正常细胞是人体感染病毒变异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研发出来的药剂,从实际效果上来看,细胞的自愈速度依旧未能跟上病毒吞噬感染细胞的速度。

    戴习维在不久前又让人把他带去问了一次话,原因是之前派戴斯去执行夺还任务,然而当戴斯去到那个沦陷的安全基地时却发现原始基因样本已经提前被人取走。

    原始基因样本被不知道哪方势力偷走,多项生化研究项目陷入瓶颈期,难以在短时间内有戴习维所期望的大突破,为此,戴习维终于下令让他参与到核心的基因实验项目里。

    而所谓的核心基因实验项目,就是用进化前的初级丧尸病毒去感染接受了腺体实验手术的所谓志愿者,而实验目的则是冠冕堂皇的要以此方式催生出能与丧尸病毒融合共存的基因,然后提取融合成功的生化基因研发可以防止感染变异的疫苗以及治愈疫苗。

    这种听起来堂而皇之的理由,会相信的也只有那些没有思考能力的人了。

    但凡是智商水平稳定在线的人都明白,核心基因实验项目,实际上就是在进行人体生化实验,而对丧尸病毒的这种融合实验,到底是想要研发出疫苗还是研发出一支生化人军队,见仁见智。

    他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察觉到戴习维的野心,戴习维虽然没有直白的说出来过,但多年来做的决策以及定下的政策方针,都透露出他想要让亚盟国成为军事霸主强国的决心。

    然而成为霸主强国并没有那么简单,必须要在政治、经济和军事三个方面都能威慑叫板其他国家,才有资格当称得上是强国。

    经济决定政治和军事,而政治生于经济又决定军事,三者始终都紧密联系在一起。

    在丧尸病毒爆发前的世界,国际关系与地位都相当稳定,国家之间因利益往来无论背地里怎样互相捅刀,明面上都不会真正翻脸,并且多国也签署了和平协议和武器协议,在军事上有着明确的制约,即便是实力强国也不能轻易对别国发动战争。在有了旧世界的经验教训后,新世界的各国领导人都很清楚明白合作联盟的重要性,国家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看不见但确实存在的平衡,各自都握有资源进行交易,一旦情况不对就会联手制裁,不再让某一国独大。

    和平的表象之下,每个国家以及国家首脑都在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戴习维可以说是其中将野心付诸于行动的最佳代表,哪怕已经到了末世,仍不愿放弃那个军事强国的梦想。

    冰凉的身体在热水的冲刷下渐渐恢复了趋于正常的温度,顾淮关掉热水器,擦干身体后换上了另一套干净的衣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顾淮把有段时间没有修剪的头发也擦至半干,然后才离开浴室去收拾之前被自己打碎在地上的水杯碎片。

    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多小时,顾淮把地面收拾好后也并没有睡衣,干脆又到书桌前坐下打开了平板电脑。

    实验相关的程序运行不到三分钟,寝室外就传来了隐约的说话声,紧接着寝室里的通讯器响起——

    “顾教授,郑少校来了,说有事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