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麻醉要十五分钟才起作用,周泽楠让边泊寒先睁眼,手做了止血处理,敷着层碘伏沁过的纱布。 周泽楠坐在一边,把要缝针的东西做消毒处理。 边泊寒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周泽楠,他知道善富丽恨周泽楠,但还是被这滔天的恨意所惊到。 他不敢想,要是刚才刀刺中的是周泽楠,会是怎样的场景? 他想得入神,周泽楠突然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边泊寒抬眼看过去,他眼眸闪烁,在挣扎是否要说实话。 周泽楠的眼神平平稳稳的,像汪平静的潭水。 边泊寒还在思考着怎么说,周泽楠的视线往下看着他的手,似乎知晓了答案:“手受伤那天,对吧?” 边泊寒没回答是与否,他怕周泽楠多想,急忙解释道:“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恰好……” 周泽楠打断了他的话,没等他说完:“谢谢。” 周泽楠接着说:“谢谢你,所有。” 所有囊括了太多的话语与情感,过往人们探究嫌弃的眼神、伪善的笑脸和背后极尽难听的话语曾让周泽楠坚定不移相信的准则摇晃,明明是恶人做的坏事、错事,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落在女性身上的丑事。 周泽楠还记得小时候小区里有一个烫卷发,穿着很时髦的梁阿姨,每次看到他,胖胖的脸笑得很开心,眼睛眯起来,招呼他:“乖乖,来,阿姨看看,这是又长高了呀。” 有一天,周泽楠在楼下滑滑梯,滑累了,他躲在滑梯上面的小房子里休息。 他听到外面有熟悉的声音,梁阿姨说:“太热了,歇会。” 周泽楠想爬出去和梁阿姨打招呼,他听到一个声音问:“周家那姑娘怎么回事?怎么又回来了?我听说还带着个小孩。” 周泽楠停住了,没有动。 “我和你说,你别去到处讲哦。周家那姑娘被人卖了,前段时间才回来。那小孩呀,就是生的孽种。” 听的人没想到,“哎呀”一声:“怪不得周家两口子最近都不下楼散步了,原来是躲着呀。也是怪可怜的,那姑娘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梁阿姨说:“可不是嘛,也是够造孽的。要我说,要是我,绝对不会把小孩带回来。已经够丢脸了,还把小孩带回来,这不是昭告天下,被那啥了嘛。” 她们碰着头,小声私语,时不时发出几声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阿姨笑着说:“走啦,回家做饭啦,改天再说。” 年幼的周泽楠靠在塑料搭成的小房子里,他闻到高温暴晒下塑料发出的刺鼻的味,外面蝉鸣轰响,很吵闹。 可他耳朵里装满的是刚才的窃窃私语,它们像是章鱼的触角,牢牢扒着周泽楠的耳廓往里钻。这些声音和深夜厕所水龙头的滴答声如出一辙,搅得人不安。 以前周泽楠感受到的只有恶意,而边泊寒的隐瞒,如果是为了等待大戏最后一刻的揭幕,那么他大可不必在感受到危险信号时,要带着周泽楠逃离。 于是,周泽楠都明白,他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边泊寒张着嘴,脸上有征愣,周泽楠和他说过好多次谢谢,可唯独这一次让他有些慌,他怕周泽楠误会自己:“我不是故意瞒着不想告诉你我知道了,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我是去爷爷家无意翻到之前的报纸看到的,不是私下打探你。我……” 他顿了顿:“我不想你伤心,我希望你一直高兴。” 周泽楠点头:“我知道。” 边泊寒看着周泽楠,周泽楠和他对视,柔柔软软的,边泊寒的心也跟着平静,但又泛着酸,丝丝落落地心疼。 边泊寒伸出手,握住了周泽楠的,他们都没说话,想说的话都在眼睛里。 时间到,周泽楠要给边泊寒缝针,让他闭眼。 这次边泊寒没听话,他摇摇头,心里的酸软劲没过,刚才一握,现在放开了,他有些舍不得。 周泽楠问他:“不怕?” 边泊寒想说看着你,我就不怕了。但又觉得不合适,显得轻浮。他说:“想试试。” 周泽楠伸手过来,盖住了他的眼睛:“害怕也没事,人总会有一两个害怕的东西,不需要克服。” 看不见人的边泊寒觉得周泽楠的声音充满蛊惑,他即想顺从地闭上眼,又想一直看着周泽楠。他的睫毛在周泽楠手心颤啊颤的,扫着掌心,边泊寒难得的紧张,喉结滚动,纠结两秒闭上了,简单地“嗯”了声。 周泽楠放开,缝针之前进行预告:“我现在要开始了,别紧张。” 周泽楠的嗓音低低的,让人跟着放松,边泊寒答“嗯”。 因为麻药的缘故,缝针的过程不算痛苦,周泽楠用纱布包扎好,才让边泊寒睁眼。 周泽楠收拾着工具,夸他:“很勇敢。” 边泊寒看着手掌心的蝴蝶结,周泽楠看见了,说:“猛男都系蝴蝶结。” 边泊寒笑笑,轻轻握住了掌心。 张医生找了破伤风疫苗来,没成想边泊寒对破伤风针过敏,只能打破伤风免疫球蛋白。镇上的医院没有,只能去县里打,一来一回就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