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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楼中有一方池塘。 水面如镜, 倒映着簌簌洒下的雪花, 千年如此。 但此时, 风吹池塘水波粼粼, 突地出现了一轮新月。 霜雪也为之一止。 风,雪,月。 风, 是刺骨的寒风。 雪,是永冬城千年不歇的雪。 月,是江一楼手中的重月剑。 三者缺一不可, 才能见如此绝色。 江一楼说过,他的剑很美。 那就是真的很美。 萧潜甚至忘了自己看见了什么, 只记得……那一抹月色。 江一楼收手。 剑光流转,光华一闪而逝又重新归于沉寂,他的指腹缓缓划过剑锋, 拂去了上面的雪迹。 “到底不如真的。”他叹了一声。 收剑入鞘。 凭空传来“锃”得一声,却不是从江一楼手中发出的。 江一楼挑了挑眉, 望向了听雪楼的下方:“看来,你的剑好了。” 萧潜只觉得胸膛处“怦怦”跳动, 口干舌燥的, 难受得要命,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不知道是因为楼下传来的龙啸,还是因为……刚刚师兄的剑。 “走——” 江一楼拎起了萧潜的衣领, 连楼梯都懒得走, 直接从听雪楼的楼顶一跃而下。 风呼啸着耳边吹过。 萧潜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江一楼的腰。 听雪楼不高, 短短几个呼吸间,就落到了地上,震起了一地的积雪。 萧潜还没来得及松手,就听见江一楼的调笑声:“多大的人了,还抱着不放?” 他看着江一楼脸上的笑容,仍然有点恍惚,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在江一楼的唇上亲了一下。 江一楼为了试剑,脱了身上的披风,站在风雪中,满身都是冷意。 但他的唇又是暖的。 这一个吻很轻,如蜻蜓点水,以至于让人觉得是一个错觉。 江一楼眨了眨眼睛,他的睫毛长又卷,落了点霜,待融化了以后,像是挂了晶莹剔透的泪珠。 他是真的没反应过来。对自家的小师弟,他从来是不设防的,没想到就这么突如其来地亲了上来。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萧潜则是反应过来了。 他有点慌,明明先动手的人是他,可现在先害羞的也是他。 心跳声如擂鼓,脸慢慢地红了起来,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看着江一楼,心想,师兄会说什么? 因为这么一个又轻又软的吻,两个人之间都陷入了一片沉默。 大概过了一会儿,又大概过了许久。 吱嘎—— 一旁传来一声声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傅雪深从中走了出来。 几日未见,他看起来略显狼狈,白皙的脸颊上覆盖了一层灰烬,就连身上的衣服都被火星烧出了几个破洞。 “剑铸好了。”他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发呆的师兄弟,提醒道。 “哦、哦……” 江一楼连忙点头,推了一把萧潜:“快进去看看!” 萧潜踉跄了一步,就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着走了进去。 傅雪深不知道他们师兄弟两个闹得哪出戏,还好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没有心思去探究。 “你要走了。”他肯定地说。 江一楼点头:“听雪楼很好,但终不是久待之地。” 傅雪深:“外面有很多人要你的性命。” “是。”江一楼笑道,“哪又如何?” 此情此景,若是异地相处,换上一对人。 一般朋友可能会说:“万事小心。” 至交好友可能会说:“留在这里,我保你周全。” 但江一楼与傅雪深,既不是一般朋友,亦不是至交好友。 “走之前,多喝杯酒。”傅雪深道,“免得日后,再无人与我一醉方休。” * 萧潜走进了铸剑房。 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高,火焰熊熊燃烧,点点火星漂浮,空气中弥漫着的是炭火燃尽后发出的焦味。 在其中待上片刻,便已是汗流浃背。 萧潜的双眼盯着铸剑房深处,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那里摆放着一柄剑。 长三尺二寸,剑身通体暗沉,上面缠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形。 龙尾在剑尖处,龙头缠绕在剑柄上,张牙舞爪。龙眼赤红,似是灵智,隐隐透着一股凶相。 这剑生来不凡,一铸成,便“嗡嗡”作响,想要脱离控制,自行择主。 还好傅雪深在周围设下了一道剑气,将其压制住。 可就算如此,这剑还是不安分,桀骜不驯,依旧不服傅雪深的剑气。 直到萧潜来了。 他站在剑前,那剑就如同见了天敌一般,温顺得像是绵羊,甚至还谄媚地用剑柄蹭了蹭萧潜的手。 这是他的剑。 萧潜想着,伸手握住了剑柄。 嗡—— 铸剑房中无故掀起了一股劲风,原本挂在墙壁上摆设的剑纷纷出鞘,嗡嗡作响,以剑尖指向了萧潜。 万剑臣服,何其霸道。 “这……”萧潜似有所感,“这就是龙。” * 既然剑铸好,江一楼就打算离开听雪楼了。 听雪楼虽好,但他的事情很多,不能再留在这里逍遥快活了。 傅雪深也没有挽留,只是在临行前一晚,邀请师兄弟二人宴饮。 傅雪深与江一楼两人并非感春悲秋之人。 以他们的境界,生离或是死别,都是寻常,倒不如趁着相距,多饮两杯。 “经此一别……”傅雪深举杯,“愿逐月华流照君。” 江一楼与他碰杯,饮尽杯中酒,笑道:“我说不出文绉绉的话,那就祝你春暖花开、冰块融化!” 坐在一旁的萧潜听他胡言乱语,差点被口中的东西噎到,连声咳嗽。 江一楼转头看向了萧潜,好似想起了什么,问道:“小潜,你的剑,想好名字了吗?” 萧潜闻言,摩挲了一下剑柄。 江一楼摸了摸下巴,琢磨道:“得取个威风霸气的名字才行……” 他在思索什么样的名字够霸气。他的剑是天下十名剑之一,早早地就取好了名字,没有他发挥的空间,这师弟的剑,是该好好地取名。 萧潜垂下眸子。 剑柄上静静地搭着龙首,一双龙眼如同宝石一般熠熠发光。 “师兄的剑名为‘重月’。”他道,“那我的剑,便取名为‘数星’。” 什么玩意儿? 江一楼一口酒没下去,就被这名字惊了一下。 重月、数星。 这听起来也……太过般配了一些。 江一楼瞄了一眼剑身上张牙舞爪的龙型:“不太合适吧……” 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