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通话与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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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信息与傲慢 北京时间,18:00。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微风徐徐,虫鸣交替。 我抱紧周津白的胳膊,小鸟依人地贴着他,一起向餐馆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餐馆越来越近了。 天,越来越黑了。 忽地,周津白掏出手机,右手的拇指灵活地点了几下屏幕。 哒哒哒,手指敲击屏幕,一刻不停,甚是公务繁忙。 我的津白哥哥,每天热心助人,积极参与校内活动。今儿办个比赛,明儿组织一场讲座。有时候,还会被任课老师叫过去帮忙。 要照以往,我这么懂事的姣姣老婆,一定是作贤良淑德状,让他赶紧去忙。不用担心我。我永远都是他身后的一朵不争不抢不作不闹不缠人懂事乖巧的解语花。 然而,此时此刻,我这朵旷世难寻的解语花,唯一的一点儿爱好马上要被满足,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搞定的事情... 我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来坏我好事,紧忙够着脖子去瞄他的手机界面。 只偷窥到一条。 【……周哥,明天下午我还得再调试一下,拜托了……】 备注那里是连骏业。 周津白的手指在屏幕上咔咔咔敲,给连骏业回了一句“好的” 看着他回复完消息,我抓住机会,连忙撒娇,摇着他的胳膊,说:“要陪我,要陪我,要陪我~” 周津白笑了一下,眼尾往上挑,像是春日里飘扬的柳枝,清俊朗逸。 我一时看着有些愣神。 哇,津白哥哥好帅喔! 这样的人,若是被我从妓女身上扒下来,浑身赤裸,体液浑浊,狼狈地曝光在众人面前。 神像碎在泥浆,瓷片沾满淤浊。 该是多么令人着迷。 他弯腰,亲一口我的脸颊,说:“好好好,姣姣老婆最大,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 真的吗? 那你要让我抓到你吖~ 北京时间,18:15。 周津白去点餐了。 我右手托着下巴,盯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嘴角上扬. 雀跃心情实在按捺不住。 现在六点多,昨晚跟周津白约的是九点,定在桔子酒店。照规矩,收了他一半嫖资做“路费”。他转钱好大方,没有讲价,半点儿不犹豫。 他是不是之前嫖过了? 啧啧啧,我怎么没早点发现呢。 好亏,让他端了那么久的好好先生。 不过,好好先生做欲望奴隶,才更有吸引力嘛。 我完全不担心他能从我的微信小号里看出破绽,因为绑定的身份证号不是我的。任何人,都不可能从这个小号里找到我的痕迹。 林知宇是个例外。 宇哥,真是个迷人神秘的男人。 “姣姣,在想什么呢?”周津白托着两碗炒米粉,走到我面前。他把中辣炒米粉的摆在我面前,从旁边的筷子笼中抽出两双一次性筷子,“呆呆的,一动不动,小傻子” 我回过神,看着周津白帅气的脸庞,脑海里全是他即将要颜面扫地的窘迫模样。思及此,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笑什么?”周津白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包装,用桌上的热茶水冲一冲,递给我。 我接过一次性筷子。残留的温热茶水从筷子头慢慢滑落到筷子尾,啪嗒,滴在我的左手掌心。 “津白哥哥带我来吃好吃的”我往他身上贴一贴,肩膀轻轻滴地蹭蹭他的胳膊,“我高兴~老公对我最好啦~” 周津白如我所料地笑了,他揉揉我的脑袋,说:“哎呀,我的姣姣,这么好养活” 我摇摇他的胳膊,说:“喔,【好养活的姣姣】可以来一杯奶茶嘛?” 周津白点头:“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去买,想喝什么口味?” 我假装小心机得逞并想得寸进尺地说:“那---姣姣想再来一束花,不过分吧” 周津白笑容灿烂,眼尾仿若要翘到天上去,忙不迭地应声“不过分”。话音刚落,他就一溜烟跑出门去买奶茶玫瑰花。 等到他的背影从视野中彻底消失后,我慢悠悠看向静静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手指轻轻触一下,屏幕唰地亮起。 界面显示我跟沈澈通话已73分钟。 “沈澈哥哥”我夹起嗓子,凑近手机底端的话筒位置,左手摁高音量键,“你说,他今晚会去吧?他会用什么理由脱身呢?” 沈澈没有回答我,反而阴阳怪气地调笑我:“还得是正牌男友。你什么时候这么温柔地跟我撒过娇,看看你那做作腔调。诶呦,周津白这小子有福气哦” 我笑了一下,心里清楚,沈澈这是又想让我证明他对我而言有「特殊性」。 这题我会。 我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拿起筷子,随意挑着碗里落单的米粉。黄色米粉裹着酱汁,泛起亮光,红色辣椒碎片随着米粉被拨来拨去。灯光照射下,缤纷色彩交错映入眼中。光光点点,起起伏伏。 “哎呀,哎呀~我都一直在跟你通话了。我与他说了什么,你都能一清二楚。我在你面前没有秘密,你对我,是最重要的” 沈澈显然无法被如此轻飘飘的三言两语打发,他嗤笑一声,说:“姣er姐的嘴,骗人的鬼” 我扬一扬眉毛,用筷子把落单米粉转成卷,夹出来,埋在周津白这碗不辣的炒米粉里。埋好后,确保米粉已经成功伪装成「辣椒刺客」,说:“那我也是沈澈哥哥一个人的鬼” 抬眼,看外面,没有周津白的身影。 我瞥一眼手机屏幕。 从奶茶店花店的位置回来,算算时间,约莫还有5分钟他就能回来了。 “我猜他会去”沈澈得到了想要的答复,终于顺我心意地切回正题,“他都收了你的钱,代表他就想去” 我放下筷子,拿起手机,解开锁屏,点进微信分身,调出与周津白微信小号的聊天。 盯着他的转账发呆。 “至于他怎么跟你说”沈澈顿了一下,换成一种【意味深长】的语调,“一个人,想做一件事情,总能找到方法的” “喔,话是这么说,我还是担心......” “柳姣姣,你也在这里?”一道男声蓦地从前方传来。 声音出现的太过突兀,我没有一点儿的准备。肩膀生理反射地抖了一下。 听声音,应当是连骏业那小子。 这小子,刚才不是还给周津白发消息约跑程序吗?怎么冷不丁地出现在我面前? 真是的,走路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难道搞计算机的程序猿走路都踮脚? 我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睫毛扫到肌肤,有点痒。 心脏跳动加快。咚,咚咚,咚咚咚。 突发事件,不能慌,不能手忙脚乱。 不能让周津白的同寝舍友兼好兄弟知道,我差使周津白买花,居然是为了背着他跟另一个他们都不知道存在的陌生男人打电话。 正在此时,沈澈猛地笑了一声,似是在看热闹,又似是在挑衅。 音量不大,我听到了。 狗男人。 一丁点jian夫的自觉都没有。 我扫一眼手机屏幕,沈澈没有任何的挂断电话帮忙做掩护的意思。 唉,队友摆烂,姣er姐无奈独抗大梁。 人类在被叫名字后,平均反应时间在一到三秒。So,我还有「黄金三秒钟」,以应对“意外捉jian现场”。 第一秒,快速地,从容地,行云流水地,挂断电话,将界面划到自拍。 切忌做贼一样慌慌张张地把手机锁屏,一幅“我这里绝对有事”的模样。 第二秒,调整面部表情,抬头,挂出“咦,有人叫我?”的表情。不要夸张,也不要面瘫,要刚刚好,要浑然天成。 第三秒,左手把手机放到桌面上。同时,食指悄悄摁住音量键,将声音一摁到底。表情换成“原来是你呀~”,说:“连骏业?” 我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扫一扫周围。 OK,他没有同伙。 我只用对付他一个人。 连骏业顶着一头米金卷发,右耳的耳骨上戴着一枚七星芒金属耳钉。左手捏着白色取餐条,右手提着打包桶。白炽光自头顶倾下,随着身躯的轻微晃动,七星芒金属耳钉闪着银色光芒。 他果然,在我把手机摆到桌面上后,第一眼就去看我的手机屏幕。目光停留了四、五秒,才移开视线。 又如我料及的,他瞥了一眼桌上的两碗新疆炒米粉后,问:“就你一个人?周哥呢?” 我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至多3分钟,周津白肯定能回来。若是,周津白撞上连骏业,只怕是俩人又要为他们做的那个游戏聊上一时半刻。 那岂不是我精心准备的晚间娱乐全泡汤了?! 不行,要赶紧把他「赶」走。 我知道该怎么让他瞬间消失。 我站起身,笑容晏晏,说:“他去奶茶店啦,马上就回来”。我做出「请」的手势,邀请他坐在我对面。 “你先坐一会儿”我笑不露齿,眼睛弯弯,这样看起来甜美可人,“喔对了,听周津白说,你除了做游戏,还参加了一个,嗯,叫单片机……” 我歪歪脑袋,假装比赛名称太晦涩拗口,没有记住。 “单片机嵌入式系统开发设计”连骏业迅速接口,神采奕奕,仿佛脸上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张扬着,“想不到,周津白连这个都跟你说” 我温婉一笑,说:“你太优秀了,他经常夸你” 他只跟我提过一次你,是为了解释他为什么不能陪我,必须要去找你。 不过,我就这么说,谁又能对证呢? 显然,这话连骏业极为爱听。他眉梢都洋溢着得意,表情自信,又带着自认才华横溢之人常有的倨傲。 我明知故问:“你要竞争保研吗?” 他点点头,宛如一切已尽在囊中。 我趁热打铁,赶在连骏业沉浸在夸耀之中时,掷出关键一击:“你这么厉害,肯定稳cao胜券啦~你们整个系,也就许言,能跟你一较高下了” 果不其然,听到「许言」二字,连骏业的脸色不自然了一刹那。 “小言”连骏业顿了顿,停了几秒,硬挤出一句似夸非夸的话,“他挺努力的” 我心中暗笑。哈哈,「努力」,十分中性的词。没想到,连骏业大才子,居然连「夸一夸竞争对手」的肚量都没有。 居然都不能承认许言的威胁性很强。 啧啧啧。 连骏业这个人啊,太直白,太透明。 他确实聪明,他也清楚地晓得自己确实聪明。以及,他是非常地想让别人真真切切地认知到他确实聪明。 只需看他一眼,就能发现他:算计心思赤条条地浮在脸上,自视甚高明晃晃地显在眸中。 我附和地点点头,说:“嗯!我上午去团书馆还看到他了呢,他人都学懵了。估计是好几天连轴转,整个人浑浑噩噩神情恍惚的。跟他说话,要很久他才能反应过来” 说完,我真诚无辜的看着连骏业的眼睛:“你们游戏引擎也太卷啦” 连骏业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消弭。 我知道,他起疑了。 而且,他认为我不具备看出来他起疑的能力。 “哈,哈……确实太卷了,都是大神,不卷不行”连骏业攥紧左手,白色取餐条被捏成小团,只露一个小边在外面。 他提一提打包好的快餐桶,偏一下头,话锋一转:“那什么,我先回去了哈” 我挽留:“周津白马上就回来了,你跟我们一起吃呗”,我比划一下。“这是四人座” “不了不了,进度比较赶,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欸……” 我的第二句虚假挽留还未说完整,连骏业已经坚定地转身走掉。 哦呦呦,这着急劲儿,是要马不停蹄的赶回去逮嗑药的许言嘛? 哎呀呀,在保研名额面前,在利益面前,同班同学同寝室的情谊薄如纸轻似萍。 狗咬狗喽~ 真是可惜,要不是今晚有更精彩的,我可得找个理由凑上去添把火浇点油扇阵风。 目送连骏业急色匆匆地走出门,我百无聊赖复又坐下来,继续拨弄米粉,继续给周津白那一碗不辣新疆炒米粉埋「辣椒刺客」。 连骏业如此这般端清高架子,却一脚就能被踹碎面具,一扯就能被掀开皮囊, 真是无趣。 真是没劲。 还是周津白这样的毫无破绽的天上月,林知宇这样藏得严密的水中玉,才能让我真正兴奋,真正精神愉悦。 我爱周津白。 我爱林知宇。 思及此,我拿起手机,给林知宇发消息【宇哥哥,这几个小时有没有想mama?】 发送成功。 喔呦,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啦? 长着mama一样的脸,就是所向披靡。 真好。 我赶紧又发一条【mama爱你呦】 他没有回复。 嗡,手机振动。 有新消息。 沈澈问我【姣er姐还记得我这个大房吗?】 我回一条语音【爱你,沈澈哥哥】 看看时间,我锁屏手机。 10,9,8,7,6。 叮当—— 餐馆的门被推开,门上的铃铛一阵响,清清脆脆。 我的津白哥哥,抱着一大束玫瑰花,拎着两杯奶茶,进来了。 我站起来,雀跃地扑过去,说:“老公,你来啦,我好爱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