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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绿茶不爱我 第45节

    她应声回头,就见他的半边脸没在阴影里,表情晦涩,声音低沉:“名单与视频都与你的案件息息相关。方才和你说的这些,我也都和陆平川提过。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意把证据交出来。”

    似是承受不了保温桶的重量,岑潇下意识地将它抱在怀里,只是这一动,缝隙里的水珠落在了手背上,她仿佛被烫到一般的松开手,保温瓶垂直砸在地上,水浆迸裂,空气里顿时盈满了鸡汤的甜香。

    第57章 爱情会让你变得心软

    当岑潇拎着个破桶走进病房的时候, 陆平川正半靠在床板上,摩挲着一个小巧的金属物件。

    细散的碎发垂在他的额前,俊挺的眉骨蹙在一起,如果不是上挑的眼尾维持了些许的锋利与精明,他现在的表情简直就是“苦大仇深”。

    听到她的脚步声,陆平川看过来,在目光相接的那一刻,他露出一个春风和煦的笑容,同时,将那个金属物件悄悄地藏到了枕头底下。

    他的表情有点复杂:温柔中带着一点慌张,慌张中又有一些愧疚。

    因为和陈献闲聊而产生的烦闷情绪,倏地纠结起来,岑潇只觉得,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黑色的那个大声喊道:不要心疼男人,你会变得不幸!

    白色的那个立刻回怼:这个男人为了你挨过刀!心疼一下怎么了?!

    看着岑潇愁眉苦脸,陆平川冲她伸出手:“想什么呢?还不过来。”

    她收敛心神,踱步到他床边,将那个破桶往他的手里一递:“你没口福啦,鸡汤都让我撒了。”

    陆平川的本意是想牵她的手,谁料牵到一个油腻腻的保温桶。他一边打量着桶身上的裂痕,一边问道:“怎么砸成这样?这年头,还有人半路打劫鸡汤?”

    “我被两个保镖大哥拦在了门口,他们要我去旁边等一下。”岑潇说着,迎向陆平川的目光,“然后,我就遇到了陈献。”

    听到“陈献”二字,陆平川的眸光抖动了一下,接着,他听岑潇继续道:“我就和他在楼梯间里聊了几句,他说了件让我很吃惊的事,我一不小心就把保温桶给摔了。”

    说罢,她还十分戏精地摊了摊手,再配上一个无辜的表情。

    可这无辜里,藏着不动声色的试探。

    陆平川看着,已经将她与陈献的谈话内容猜了个八九分。

    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想起方才与白斯年的对话——

    “平川,我从前应该教过你,杀敌不可留后患。你如果隐瞒了陆星河的真实身世,他就会一直把余香当作自己的母亲。人生充满变数,你能保证他永远善良、单纯,不把你当作仇人吗?”

    老人声如洪钟,震聋反馈,“还有那个陈献,他毕竟是陈泱泱的堂弟,你如何肯定他不是陈家的帮手?现在,谁握着那份客户名单和交易视频,谁就握着 b 市一半富商的把柄。陈泱泱的野心可不只是收购陆氏那么简单,她想吞并北方市场,想在全国称王称霸——她又怎么会不想要那份名单和视频呢?”

    “外公,这次是我天真了。”陆平川解释道,“我一直以为陈泱泱算半个盟友,没想到……”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天真?这是什么混账话!你mama当年也很天真,可你看看她,为了‘天真’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

    白斯年说着,十分恨铁不成钢,“平川,从小我就告诉过你,爱情不仅会让你变得盲目,它还会让你变得心软,让你失去判断力。先不说陆星河和陈泱泱了,就说你脖子上的这些纱布,你难道还不明白?”

    陆平川从未被外公这样指责过,此时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听着,不敢反驳半句。

    白斯年骂了一会儿,也慢慢消了气,最后只道:“我说过,岑潇是一把‘好刀’,可你不能把‘刀锋’握在自己手里。我相信,这一次你是一时糊涂,接下来,你肯定不会再让我失望了,对吧?”

    白斯年的声音渐渐散去,陆平川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上次,就是在这个病房,他才和岑潇开诚布公地谈过一次,他以为两人的关系能就此进入拐点,不曾想,自己倒成了有所隐瞒的那一个。

    见他心事重重,岑潇不由得伸出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感受到她的担忧,陆平川故作轻松地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岑潇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我爸昨天来过了,我和他说了星河的事。”

    岑潇神色一凛,问道:“那他怎么说?”

    “他都答应了。”陆平川言简意赅,只说重点,“第一,他肯定不会再管余香的官司,由着她自生自灭;第二,他愿意保密星河的身世,他依旧是陆家的二公子。”

    “过几天,陆氏集团就会出声明,说明余香的所作所为都是她的个人行为,和公司没有关系。而外人也只会觉得,陆家二公子因为母亲的关系,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从此远走他乡,没有再回到陆氏的可能。”

    岑潇听着,点了点头——这么看来,这事倒比她预料中的要简单。

    她若有所思,再次问道:“你是怎么说服陆建业,不说破星河身世的?”

    “很简单。我告诉他,陆氏的股票已经跌到历史最低点了,如果再出负面,就该跌停了。老头子毕竟是个商人,董事会给他的压力也很大,所以他就答应了。”陆平川回着,略一停顿,“但是,他这也只是暂时答应了,保不齐哪天遇上什么事,他又想着捅出来,这都是有可能的。”

    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但陆平川为她做到这份上,岑潇已经很感激了。

    看着这个为自己受伤,又为自己让步的男人,岑潇再次想起了自己和陈献的对话。只是这一次,她忍不住在想:或许,陆平川都是有苦衷的。

    哎,看来黑色小人被白衣小人打败了。

    她微不可闻地叹口气,凑到他跟前:“除了这个,你还有没有其他事要告诉我?”

    陆平川闻言,几乎是在一瞬间换上了吊儿郎当的面孔,对她笑道:“有啊。”

    接着,把脸颊凑过来,“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这老掉牙的霸总台词却没击退岑潇,相反,她毫不犹豫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这个吻很轻,就像羽毛拂过一般的若有似无。可陆平川却倏地瞳孔收紧,看着岑潇。

    那巧笑嫣然里藏着一丝恶作剧般的讨好——从前,她对他有所企图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不同的是,从前的她最多拉住他的手荡一荡,再撒个娇,而如今已经进化成一个面颊吻了。

    看来有些事,他越想隐藏,她就越想知道。

    陆平川心潮澎湃,被强压下来的烦躁倏地翻腾为一股纠结、无奈与心痛交织的情绪。他抓住岑潇的两个手腕,用力一提,便将她整个人拎到了床上。

    岑潇惊呼一声,还来不及挣扎,就被他连人带被子地抱进了怀里。

    “你身上有伤,有伤!”她大声提醒着,希望陆平川能松开自己,却不想对方箍得更紧了。

    他欺身压住她,钳住她的下颌,一低头就堵住了她的唇瓣。

    灵巧的舌尖从岑潇的唇珠上划过,钳住她下颌的手微一用力,她便乖乖地张开嘴,任由那舌头顶开自己的贝齿,再和她的舌尖缠在一起。

    陆平川吻得又急又狠,岑潇在他的吮吸中感受到一股凶旷的焦灼。而这股焦灼令她化身为一条缺氧的鱼,下意识地就想逃离这灭顶的窒息感。

    可她才要挣扎,身体里的黑色小人却苏醒了,连声叫道:这个男人为了逃避沟通,竟然用亲吻来堵你的嘴!

    岑潇听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反抱住了陆平川。

    感受到她的回应,男人眼睫微垂地看过来,只见她眼神迷蒙,呼吸困难,一张小脸都涨红了。

    他清醒了一些,稍稍放开她的唇,待她换了气,又再次吻了下来。

    这一次,渴望与眷恋盖过了霸道的侵占。唇齿交融间,他浅浅吮吸,柔柔舔舐,岑潇好似受到蛊惑一般挺起了腰身,开始轻咬轻啄地回吻他。

    陆平川喟叹一声,放松了搂抱她的力量。

    岑潇咬住他的下唇,诱着他向前倾着身子,接着,柔夷抚过他的后背,再停在腰部轻柔地摩挲。

    一时间,陆平川只觉得一股火气全汇集到了自己的下腹部,他喘着粗气,加重了唇齿肆虐的力道。几乎是同时,那只柔夷离开他的侧腰,探进枕头,摸走了那个小巧的金属制品。

    第58章 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打从陆平川决定端掉“顶峰文化”开始,k 便觉得工作有点超负荷——先是跟踪凌峰,再到盯梢方倚梅,后又去小吃店救人,他两脚不沾地地忙了几天,本以为可以喘口气了,结果又被陆平川派去抓“内jian”。

    这活不好干。跟着陆平川的这些兄弟,资历最浅的也有一年多,更别提有些人是白斯年亲自派来的。他不能大张旗鼓,更不能打草惊蛇,只能一个人埋头苦查,半个帮手都没有。

    但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忙叨了几天,还真查出一些端倪。

    这个“内jian”就藏在陆平川和岑潇的身边,他在陆、岑二人的贴身保镖里划出一个小范围,在暗中和陆平川做了汇报。

    某天傍晚,陆平川交代他,找个理由把这些人都带到自己的病房。

    k 自然是不敢拖怠,可当他带着这几人火急火燎赶到的时候,却撞见了陆平川和岑潇……在吵架。

    这是吵架吧?毕竟他从没听过少爷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岑小姐说话。

    只见陆平川坐在床边,压着语气说道:“潇潇,我枕头底下那个 u 盘,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岑潇不以为然地笑笑:“是呀,我给陈献了。”

    “……” 陆平川似是深吸一口气,“ u 盘里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允许,就交给陈献?”

    “为什么不可以?”相较于陆平川,岑潇显得轻松多了,“u 盘里有警方要的证据,积极配合警方查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陆平川被这冠冕堂皇的说辞噎到,岔开视线后说道:“如果你要,大可以直接提出来,没必要用那种方式。”

    “哪种方式?哦——你是指色诱的方式吗?”岑潇说着,将“色诱”二字咬得极重,“可是,人家如果开口,你真的会给吗?”

    “我当然会……”

    “你才不会。”岑潇倏地提高音量,打断了陆平川,“陈献告诉我,名单和视频都和我当年的案子有关。这些你都知道,你还是不愿意把证据给他。”

    乖巧的神态转瞬即逝,此刻的岑潇只剩一脸嘲讽。陆平川把手插进头发,停住,再抽出来:“如果……我说我可以解释,你愿意听吗?”

    “大可不必。”岑潇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工具,你没必要对着一个工具做解释。”

    “工具”二字刺激了陆平川,他不可置信地回道:“我帮你解决三合会,帮你端掉顶峰,甚至为你挨了一刀——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还觉得,我只是把你当工具?”

    “解决三合会,是因为你想逼我跟你合作;端掉顶峰,是因为你要针对余香。”岑潇的声音越来越冷,“你给我支票,送我礼物,派人保护我,哪件事不是因为别有用心?”

    “是,我别有用心——我以为,我多主动一点,多坦白一点,你就能把我当做自己人!”

    涨红的眼睛看过来,陆平川气急反笑,“岑潇,你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想剥开你的心,看看它到底属于谁。可是我错了,你的心不属于任何人,因为你没有心。”

    陆平川的指控一声高过一声,句句如刀地劈在岑潇脸上,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反驳:“我没有心?你就有了?你对我好,替我挨刀,要我爱上你,要我把你当‘自己人’,不就是希望在将来,不用绑架,不用支票,我也能心甘情愿地供你驱使,替你办事吗?!”

    “要翻旧账是吧?”陆平川倏地发出冷笑,“我对你有目的,你就从来没利用过我?你哪次撒娇卖萌,扮乖恃弱,不是为了从我这里要好处?现在倒好,连色诱都用上了。”他凑到她跟前,加重了语气,“既然要色诱,你怎么不直接脱光了爬上来?”

    他的笑容阴狠又兴奋,刺痛了岑潇的眼睛。她收回视线,报以同样的冷笑:“如果不是你用强吻来逃避沟通,我又怎么会有色诱的机会?”

    两个人话赶话地吵到这里,随时都有撕破脸的可能。有个保镖听不下去了,在门外小声地问道:“阿 k 哥,我们……要不要进去劝架?”

    k 听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们几个扒在这里偷听也就算了,如果真的进去劝架,很可能会被陆平川一个枪子崩出来。

    可若是由着少爷和岑小姐这么吵下去,就怕他刚追到的美人转眼就跑了。

    到时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几个人的日子更不好过。

    k 纠结万分,还没来得及下决定,就听岑潇的声音再次传来:“从前,我把男人当工具,那是因为他们拿我当玩物。我还以为……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接着一顿,泫然欲泣,“如今看来,是我多想了。”

    她的音量越来越低,语气里的失望远多于愤怒。陆平川听着一愣,拳头握紧又松开,由着病房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岑潇率先开口道:“我之前答应过你,会把余香和陆星河赶出陆氏,如今也算完成任务了。”

    她抬起头,面色平静地看向他,“陆平川,我们的交易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