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秘密
她收工回到家。 房间的灯没亮,她以为男人没回家,没想到刚换完鞋就看到沉默坐在沙发一角的身影。大团黑色的阴影从他的脚下出发,壁灯照射出的光线停驻在她眼前。 她放缓动作,把鞋放回鞋柜里。 男人后知后觉地抬眼看她,“回来了。” 她笑了下,“喝酒了,等我?” 后面那个问号确实有一定的私心,她看到男人点头,听到肯定的回答说,“等你”,心脏可耻地跳快了。 没救了,她日常叹气。 男人高大的身影逐渐靠近,最后笼罩她,细碎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她低眼看着脚下融在一起的阴影。 男人帮她脱掉风衣,退后几步兴致勃勃地观察她的穿搭,其实她里面就穿了条白色的连衣裙,最后给出评价,“真土”。 她无语地拍了下男人的手掌心,却反被那只大掌给包住,相比而言显得小巧的手被攥着,男人高于她的体温好似火燎。 她不想跟酒鬼计较,虽然男人喝酒的频率不高,酒品也还好,就是喝醉了喜欢安静地做些奇怪的事情。 “松开。”她把手拿出来,男人接着抱住她,低声叫她小名,嗓音轻柔若羽毛拂过,掌心附在那层轻薄的衣料上,挽住细腻的腰身。 她知道这个拥抱无关男女爱情,大概是给在十年陪伴的情谊。 “这是喝了多少?”她的手垂在身体两侧,并没有动作去回馈男人,人逐渐变老,身体会发出臭味,男人身上暂时还闻不到,只有轻柔飘渺的香水味,淡淡的,闻着让她心安心静。 她并不好受,因为男人的呼吸就在咫尺之间,属于他的那股领域气味把她包裹完全,时刻撩拨她本不坚定的内心。 她慌乱地推开男人厚实的胸膛,心绪回转到五年前,她十五岁。 两人那时住在小破的单间,男人接到了第一个主角角色,签了合同,不知道在酒桌上喝了多少,坚持要自己回家,不肯让别人送。 为什么,因为家里有个十五岁的少女,男人三十四岁,要怎么跟别人说,这是他的养女。娱乐圈是一坛安静的染缸,在他们没有浮上水面之前,早已对圈内万象心知肚明,知道他人的心会有多脏,嘴又会有多烂。 她大部分时间都很无聊,房间里唯一的娱乐设施是个四四方方的电视机,男人在废品站里收的,没事就在上面看电视。 电视剧放的是个谍战片,不是很精彩,她看到审讯犯人的画面,血淋淋的,大半夜看着也怪吓人,她也被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吓了一跳。 她从猫眼往外看,男人笔直地站在门外,一言不发,稍有呆呆愣愣的表情,与他的年龄有着不相符的可爱。 男人略微低了点头,眼睛里水润,酒气扑面,她第一次觉得这东西还是有点好闻。 “云云,爸爸也要当男主角了。” 她正在发育中,头只够得到男人的胸膛,被男人一把搂在怀中,险些要被鼻尖的气味闷得喘不过来气。 那时候他们穷,也土,住在出租屋里,男人也不会抹香水,每天就挤点大宝擦,京市的风大,脸被吹裂口了,没有导演会要。 所以淹没她的,厚重的酒味之下,男人自带的体味淡雅,几乎要闻不到,却和他平日里好言好语的形象十分相符。 即使要被闷死了,她也没有动,任由男人紧紧抱住她,在昏黄摇晃的走廊灯光下,在野猫半夜发情的叫声里。 “云云,云云......” 男人的嗓音低沉,像风,像雨,像浇灌她生长的一切。 她紧紧抓住男人的衬衣下摆,仿佛是抓住了她贫瘠生命里的所有。 电视屏幕上,主角或许逃出生天。 男人的酒品很好,抱着她站了会儿,自动把她赶回屋子,又检查好房门的锁,才安心地倒在客厅的沙发床上。 出租屋仅有二十平米大,一张大点的床,她睡,小点的那张,白日里作沙发,夜晚里作他的床。 或许片尾曲响起了,或许演员表放完了。 她坐在男人的身前,看男人微蹙的眉,高挺的鼻梁,坚挺的下颌,以及淡粉的唇。 她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女孩。 但她也不知道亲吻是什么样的滋味。 所以她微微俯身,只敢用两片嘴唇皮子沾沾男人的温润的下巴,不敢觊觎他的唇。 自此她清楚明白,自己对着收养她的养父,有着怎样的占有和不清不白的爱欲。 我敬仰的父啊,我想你爱我,如同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