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与平儿名分,同妙玉讲理
少妇人挣扎无果,眼看着贾琏又要上演一出“睡服”的戏码,王熙凤忽地朝外面喊了一声“平儿!”。 话音稍落,女孩便走进来,一抬头便瞧见,王熙凤被贾琏搂在怀里,半仰着,男人的手探入了她上身的衣裳,隔着衣服便看见胸前的高地显然已经被占领,正肆意揉捏着,满桌的酒菜竟是丝毫未动。 毕竟还是青天白日里,平儿不自觉红了脸,又见自家奶奶脸色红润,喘息不止地拿眼示意她。 女孩儿这才走到贾琏身边,而男子似乎不以为意,对她笑了笑,仍是继续手上的“大业”。 “二爷,奶奶来,来了天葵,没法陪爷胡来,我,我……”平儿低着头,支支吾吾,脸上的血色越发明显。 这回由着贾琏愣住了,王熙凤趁机脱了他的掌控,作凶狠状道:“我不管爷日后纳几个丫头,平儿是我身边最亲近的,这第一个你总要少不了她的才是。” 说完,王熙凤竟是闪身出去,临走之际还用催促的眼神看了眼平儿。 好一出声东击西…… 贾琏方才醒悟过来,王熙凤与他梗了半天,原来为的是给平儿先取个名分,他本还奇怪以王熙凤的性子怎么就会担心几个小丫头的威胁,原书里这凤辣子收拾秋桐可是干净利落。 “二爷可是不高兴了,这不关奶奶的事,是奴婢应下的,她那会子问,问我可想当二爷的人……” 平儿见贾琏沉思,以为对方不喜,便率先开口“坦白”。 贾琏回过神来,听了阵,笑着揽平儿入怀,柔声安慰了几句。 “哪有的事,得了平儿这样的人,我高兴都来不及呢,真是天大的福气了,哈哈!” 两人说着话,女孩儿的心思也渐渐平稳下来,看贾琏的眼光却越发充满情意,若能当二爷的姨太太…… 若论关系,平儿是王熙凤带来的陪嫁丫头,地位同兴儿一般终究是个奴才,合因受主子喜欢,由王熙凤作主当了贾琏的通房,但在地位上到底不过是个没名分的妾,也是因为平儿的身契是在王熙凤处,是她与自个丈夫的,若贾琏要娶平儿做姨太太,还是要王熙凤首肯。 原书里,王熙凤一直知晓贾琏贪嘴平儿,却迟迟不肯应他,还限制平儿同丈夫行房的次数,只是因为自己迟迟没个子嗣,不想生出乱子来。 现在王熙凤竟是主动将平儿推到贾琏身边,一方面少不了往日“一龙二凤”的情谊,一方面便是出于来自贾琏身边诸女的危机感了。 贾琏心中好笑,当初让小红去帮凤儿理事,原想着能让这小蹄子松口放过平儿,结果随着她掌权越盛,两个都离不了身,便是现在,贾琏娶了平儿过门,只怕还是要束在王熙凤房里,只是于平儿而言已是欢喜的紧…… 姨娘本就是有身份的主子们小妾的别称,也是贾府众多丫鬟心中向往的一种层次,由奴变主动,其中贾政的小妾赵姨娘就是这方面的楷模人物。 “傻丫头啊,论精明你是不输给凤儿的,怎么这会子被你家奶奶卖了还给她数钱哩?”贾琏已经完全明白了王熙凤的小心思,他不相信平儿会看不出。 女孩儿任由贾琏搂着身子,脸上似是吃醉了酒一般,羞怯道:“我都省得,只是这样二爷再来寻我,我也能光明正大地应了,再说奶奶是我自小跟着的,她对我的好总是记得的。” 贾琏怔了怔,平儿既是为了他也是为了王熙凤,却没提到自个儿,这种事说不清是谁愿打愿挨,只是这个漂亮平和的女孩儿才愈发让他怜爱。 男子不再多说,捏着女孩儿的下颌,印上平儿的唇,吻的娇儿身软无力,贾琏才轻笑一声,见平儿埋着头不再言语,抱起美人儿往床榻走去。 屋外,王熙凤竖着耳朵听着里间的动静,当听到几声猫儿也似得的叫唤,她还是忍不住啐了一口。 现下,明眼的凤二奶奶早就看出,这位护犊子一样养的那几个小丫头,迟早是要纳为小妾的,若是让与自己最亲的平儿落了后那还了得?但,若现在松口让贾琏纳了平儿出去却又让人有些不忿,再则是她确也离不开这个好帮手…… 真是便宜你个死妮子了,看你日后还敢笑话我! 王熙凤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妆容,又唤了兴儿来,起身离开,她知道贾琏的本事,只是这会子却不知道找谁说会儿话排遣才好。 冬寒渐肃,府上的姑娘们渐渐也走动得少了,盖因几个女孩儿身子骨都不是那么强健,原书里也曾提到“皆病过几回”,除了宝二爷仍是一门心思地讨好着林meimei,犹不畏严寒,倒是平日里的jiejiemeimei先丢到一旁去了。 …… 三春院里,院中间的那棵枇杷树已经挂了霜。 贾琏走过中院,正看见惜春屋里的丫鬟彩屏端着一盆炭从屋里走出来。 “见过二爷!”小丫头遥遥地便见到了贾琏,见其走了过来,便停了脚步脆脆地道了一声。 “嗯,四meimei在屋里罢,”贾琏应道,顺势看了眼小丫头手里端着的木炭,“我记得给几个meimei用的是银霜炭,怎么你这会子烧的却是这些,是哪个给你们拨付的用例?” 银霜炭,其炭白霜,无烟,难燃,不易熄,常为御用,算是冬日驱寒的良品。 彩屏愣了愣,拧着细眉,显然是在思索,贾琏见她答不上来便挥手让她走了,转身便要进屋子,赶巧碰上了听见动静出来的入画。 三春身边都有一正一副两个丫鬟,入画为正,年纪大彩屏一岁,原书里曾在查抄大观园的时候被当时已修佛道的惜春胡乱赶了出去。 入画领着贾琏往屋里走,要进屋的档口,小丫头似忍不住地开口道:“刚刚二爷问的话奴婢听到了,是三姑娘管家时下令改的,自个儿也是用的普通的木炭,还问了几个主子的意见。” 探春?贾琏微微诧异,随着入画的话看了眼小丫头,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惜春屋里。 小女孩儿正捧着本书卷埋头思索,似是没察觉到男子进来,贾琏走到她面前,见桌上平铺着一张尚未完工的画卷,山间幽谷,木中芙蓉,论技艺,小小年纪的惜春已经有了丹青之笔,估计假以时日就要超过他这个师傅了。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好妙的诗,真是配极了我要作的画……” 惜春歪着脑袋,喃喃自语,面前的人影原只当是入画,余光扫到男子时才瞬间醒悟过来。 “琏二哥,”小女孩儿喜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倏地从座上立起来,绕着桌子急步到贾琏身边,“二哥怎么才来看我,惜春日日都在等着的。” 贾琏笑了笑,半蹲下身子,对着小女孩儿张开了臂膀。 惜春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四周,见入画早已识趣地走了,才欢喜地扑入男子的怀抱。 小女孩儿身子玲珑娇小,让人感觉像是捧着一束花骨朵儿一般,还带着一股没有绽放开来的淡淡清香。 贾琏将惜春抱会座上,小丫头还是依恋他的,没有因为贾琏下了一趟扬州就显得生分,只是其年岁也长,便知晓了几分“羞”的意味,倒是让人更想逗弄她。 “这是王摩诘的诗,meimei最近对禅诗有了兴趣?”贾琏扫了眼桌上的书画,似是随意地提起。 “嗯,”惜春点点头,“近来看了几卷,觉得很有韵味,还有几分佛理的味道,竟不太懂,可惜最近智能儿都不来寻我,我还想与她说道呢。” 智能儿被贾琏嘱咐着要接手馒头庵,自然再无暇寻惜春。只是小丫头的话让贾琏心中微微叹息,若一切皆有定数,他终是无法顾全,小丫头竟莫名地起了佛心,莫要如诗说,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这首应的是坛经中的那句,‘万象有而非有,一心空而非空’,”贾琏拿起了那卷诗书,缓缓开口道:“幽幽山谷,芙蓉花绽放凋零,生与死,喜与悲都是空境,生死明灭,来去自由,这就是禅的境界。” 惜春静静地坐在贾琏怀里,大眼睛眨了眨,以其悟性自是一点而通,一时间默默不语,领会着其中的韵味。 “今日我带meimei去园子里转转,顺带引荐一个懂佛理的给你认识。”贾琏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见其兴趣犹然浓烈,便顺势提道。 自从有了之前诸般事宜的提醒,贾琏方知此事竟是堵不如疏,或许合该引导着女孩儿们走上这一遭才算应了劫,只是其中的分寸他有些不好把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能和琏二哥一道出行游园,小丫头自是欢喜,连入画等人也不叫跟随,披了件锦裘绒的袍子便随着贾琏出了门。 寒风烁烁,林木萧萧,这时刻来游园倒不讨好,若落了雪还有几分韵味,现下却是难逃荒芜、灰败。 栊翠庵的庙门有条崎岖的小路,铺着青石板,蜿蜒而上,自有一番韵味。 女孩儿和男子走上前,小丫头那白莹莹的指头落到门板上,叩了三声,便有一个道童打扮的小姑子开了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原来是琏二爷和四姑娘,来我这地儿可是有事?” 小姑子通报了主人,身着道袍的妙玉便出来见了来客,来访的两人自然是贾琏和惜春。 “既是在妙玉的地儿,可当不得什么琏二爷,”贾琏笑着拱拱手,“我这四meimei近来对佛理起了兴趣,我也懂不太全,想着有妙玉在,可是再好不过的女先儿了,闲时也好让她与你请教。” 妙玉闻言看了看惜春,同时惜春也看着妙玉,两人自然是见过的,可是互不熟稔,妙玉说话处事是看人的,看得上的自是请你喝用梅花上的雪煮的“梯己茶”,看不上的则连你用过的茶具都要扔掉。 不过是个骄傲的清高女孩儿,槛外人修的槛内心,倒也不怕她把惜春带偏……贾琏暗自琢磨着,妙玉这样非道非僧,倒是比正经姑子更适合当惜春的小伙伴。 “佛不拒有缘人。”妙玉作了个辑,既没有明言应承,又没有一口拒绝。 “呵呵,相逢便是有缘,四meimei以后便托妙玉多多指点了。”贾琏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接了话过来,妙玉似是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展露了一刹那的少女风情。 这人真是好不知趣…… 妙玉心里嘀咕了一声,少女自幼带发修行,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文墨也极通,模样儿又极好,虽是修行,用度享受却是同千金小姐的规格,原书里还当面讽刺林meimei是个俗人,自是个性非常。 惜春在一旁看了半天,妙玉身上那股子悠然的气质让她有些神往,便觉得是连智能儿的师傅也没有的。 “果然是能悟佛理的真人,年纪也不过这般大,还不是真姑子哩……” “不如这样,日后这新园子里少不了热闹,凡是有趣的,煮酒论诗,赏雪弄月,我都让meimei们给妙玉发个帖,做些东道如何?”贾琏看着妙玉有些不乐意的模样,心里笑了笑,少女没有傲娇地当场摔他脸子应该算是很给面子了。 “唔,好……”妙玉眼神亮了亮,好险一口应下,又急忙改口道:“我修我的道,她们作乐作聚与我何干,况且这园子是贵妃省亲住的,又岂能尽做他用?” 少女的心思终是活泼的,红楼前期,妙玉一直是心向红尘的,更何况有人将她入住栊翠庵的时间提前了两年。 贾琏只是笑笑,故作深意道:“妙玉不用担心,日后女儿们都要住进这园子与你做伴,而且日后还有你一个好友与你作陪,论诗作赋与修道也是无碍的。” 莫非贾琏也能像师傅那样掐算天机?妙玉心里泛起疑惑,还记得师傅说留在京城会有她的缘法,来贾府的时候也不曾拦她,难道这里就是她的缘法? 惜春注意到,面前的“女真人”不经意看了眼琏二哥,然后,似是泛羞,又不自然地收回眼神,清声道:“那就依贾琏所言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