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危险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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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凌云躲在阳台后面心惊胆战地等应时序打完电话,见她进来就急忙凑上去问:“怎么样?你男朋友消气了吗?要不要我再解释解释,对不起我睡糊涂了,他没误会吧?” 生怕这段岌岌可危的合作关系破裂。 应时序略过他,语气冷森森的:“不用,不想挨揍离我远一点。” 她在柜子里拿出一个监控摄像头,对准床的位置,连接手机设备,一边cao作一边警告他:“只要你不靠近床就不会把你拍进去,晚上睡觉老实点。” 方凌云目瞪口呆:“……你在干嘛?” 应时序凉凉道:“证明我的清白。” 方凌云心想这也太夸张了,以她的身份还要做这种事,谁会信?不过他自知理亏,没敢说出来。 熄灯后他躺在被子里辗转难眠,想和应时序聊聊,谨慎道:“你那个监控,能录声音吗?” 应时序闭着眼回他:“可以,没开,会吵到他睡觉。” 他这才放心大胆地问:“订婚的事你爸爸给你说了吗?” “嗯。” “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计划?真的要结婚吗?” 应时序淡淡道:“你很急?” “急啊!急死我了,我们两家结亲肯定会弄得大张旗鼓,要是被我喜欢的人知道,我和他就彻底没可能了。” “你怎么不告诉你父亲?” “告诉他?告诉他他儿子喜欢男的?不把我腿给打断算好的。”他把手枕在脑后,望着黑漆漆的屋顶长叹口气,“和你不一样,我对管理公司没什么天赋,挂着个总经理的名头,听起来很厉害,实际就是个白拿工资的闲职,走的每一步都得按照我爸规划好的来,想反抗也没能力反抗。” 他侧身转向应时序的方向:“我只想真正的活着,有追求自由和幸福的权力。” 说完他静了会儿,似乎觉得自己这番倾诉衷肠有些矫情,躺平拉好被子:“应时序,晚安。” 风吹得外面的树叶哗哗作响,随即急匆匆降下一场连绵夜雨,方凌云躲在被窝里看着手机置顶的聊天框出神,敲敲打打,最后全部删除。 对面的人也许是看见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发过来一句。 【X:怎么了?】 他眼眶微热,息屏没有回。 “一个月。” 应时序突然说。 “什么?” 伴随外面的雷鸣,他在一片黑暗中听到独属于她的清冷的嗓音。 “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语调沉缓,令人心安。 第二日一早应时序便起床了,方凌云等她洗漱,无事可做,坐在沙发上观察这个房间,房内无论是家具还是装饰的色调都偏冷,黑白灰打底,一看就知道是谁的风格。 床头柜上放着应时序的手机,小兔子玩偶坠在半空,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穿着漂亮的蓬蓬裙,腮红没涂均匀,蠢萌蠢萌的。 不值钱的地摊货,他难以想象应时序会喜欢这种东西。 手机旁有个相框摆台,相片的那一面盖在桌上,他以为是不小心碰倒的,拿起来帮忙摆正。 然后他便和照片中的人对视。 白雪皑皑的林间,笑容青涩的少年站在应时序身边,和她肩膀挨着肩膀,直直望向镜头,他的眼瞳是罕见的琥珀色,明净剔透,日光照射进去,里面像流动着一条沉默而生生不息的小河。 他构思过许多关于应时序另一半的模样,从她的只字片语,从昨晚的那通电话,在真正见到的瞬间却还是有种原来如此的感慨。 身后伸出一只手抽走相框。 应时序居高临下看他:“看够了就去换衣服,半小时后出门。” 方凌云好奇道:“你就这么光明正大摆在这里,不怕你爸爸看到吗?” 应时序放好相框:“他不会进来。” 倒不是她多信任她父亲,而是这是她的底线,只要她手中握着万科的股份,应知裴做事前就会有所顾虑,惹她不痛快,谁也别想好过。 “好吧,你对象长得可真……真是……”他斟酌语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说,“真好看。” “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 应时序动作一顿:“嗯,十八岁。” 他唏嘘:“比我还小三岁,你真是丧心病狂。” 应时序之前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莫名有些在意:“差别很大?” 李成君这样说,方凌云也这样说。 “什么差别?”方凌云愣愣问。 “年龄。” 她和谢鹤辞差了十岁。 方凌云哑然:“你居然在担心这种事?” 他盯着应时序那张昳丽逼人的脸:“不是吧,你在开玩笑吗?” …… 谢鹤辞今天一整天都待在房子里看书、背单词,做题,他基础很好,记性也不错,正常发挥肯定能上重本,但是荒废了半年多的时间,或多或少有点影响他,要重新考上S大还得继续努力。 过完年后他就要去学校报道,到时候一周只能回来一次,太难熬了,他舍不得和应时序分开。 想起昨晚的那通电话,他神思恍惚,一不留神又做错道题。 虽然应时序解释过,但他的情绪还是很低落,工作上的事他没有办法帮忙,她的身边又有许多更合适更优秀的异性,让他时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像是守着财宝的乞丐,生怕旁人窥伺,连睡也睡不好。 在游乐场买的粉荔枝已经凋谢了,玫瑰的花期短暂,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幽香,他把花瓣摘下来保存在玻璃罐中,准备出门吃个晚饭。 这里他不熟悉,按照导航在附近随便找了家做家常菜的馆子,刚刚坐下点两个菜,应时序就给他打电话了。 还是打的视频电话,他连忙接通,对面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靠近摄像头喊:“老板?” 镜头晃了晃,下一秒应时序的脸出现在镜头,她张口,手机没有传出声音。 谢鹤辞捣鼓半天,有些急了,对着听筒喊:“老板?你听得见吗?我这边没有声音,好像信号不太好。” 方凌云坐在应时序对面吃饭,听到后抬起头朝她做口型:干嘛逗人家小孩儿? 应时序不理会他,站起来走到一旁,敲了敲屏幕,说:“现在听得见。” “在做什么?” 谢鹤辞乖乖道:“在外面吃晚饭,点的鱼香rou丝和番茄炒蛋,菜还没有上。” 应时序说:“我叫了餐让人送到门口,忘记和你说了,外面不安全,早点回去。” “嗯,那我待会儿让服务员帮我打包。”他踌躇片刻,小声问,“今天晚上会回来吗?” “屋子好大好黑,我一个人睡不着。” 他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期待,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应时序凝视他的眼睛,她的沉默就是无声的拒绝。 谢鹤辞眼里的光黯淡下去:“那明天呢?” 应时序只说:“我有空会过来,不用等我。” 应知裴盯得紧,她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 “小辞。”她的声音很轻。 “嗯。” “你是小辞?” 谢鹤辞一脸莫名:“老板,你不是在叫我吗?” 还有谁叫这个名字? 应时序轻笑:“我在叫我的宝贝,你是我的宝贝吗?” 谢鹤辞瞬间满脸通红,他看得出来应时序在室外,被其他人听到多不好意思,怪难为情的。 “你是吗?”她追问。 “嗯……”谢鹤辞架不住她的情话,低声应了,他跟掉进蜜罐子里似的,心里甜滋滋的。 “我好想你。”他隔着屏幕触碰应时序的眉眼,没头没尾道,“你送我的玫瑰花枯萎了,掉下来好多花瓣,我把它们装进罐子里,可以保存很久。” “下次我给你带新的。” “我也想你。” 谢鹤辞提着打包的饭菜回去,他步履匆匆,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他,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四周安静得不正常。 他心脏怦怦直跳,不敢往人少的地方走,跑进路边一个便利店里,装作想买东西的样子挑挑选选,待了大概十分钟,没发现异常便去收银台结账。 这个时间点路上只有几辆疾驰而过的车,他拢了拢外套,走向小区大门。 小区住的人非富即贵,要刷脸才能进去,谢鹤辞对着闸机拉下围巾,他长相出众,并且当时和应时序一起来的,门口的两个保安对他印象深刻,朝他打招呼:“谢先生晚上好。” 他点点头:“晚上好。” 过闸机后他没有立刻走,站在原地犹豫。 高个子的保安问:“谢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谢鹤辞觉得自己是恐怖片看多了才会疑神疑鬼:“没事。” 他走远后,另一个保安翻看登记簿,看到其中一页突然停下,疑惑地挠挠头:“这个人是新搬来的住户吗?名字我没有印象。” 高个子保安伸长脖子去看:“你说刚才停电的时候进来的人吗?” “对,就是那个戴鸭舌帽,穿黑衣服,看起来阴沉沉的。” “他是上个月搬进来的,平时不怎么出门,人很闷,打招呼从来不回,就像……网上说的宅男吧。” “也挺巧,他和谢先生住同一栋楼。” …… 谢鹤辞在上楼前听到附近的草丛中传来一阵细弱的猫叫声。 小区绿化面积大,种了许多矮树,白天看着绿意盎然,晚上就有些阴森,特别是风一吹,黑影绰绰,树叶枝桠响个不停。 这个天气小动物在外面活不久,特别是寒冬的晚上,猫叫得可怜,他于心不忍,朝树林走了两步。 路灯的光照不进去,他隐约看到草丛深处一个白色的物体在动。 轰隆—— 一道惊雷劈开天幕,大雨倾盆而下,谢鹤辞收回脚,转身跑回楼道。 借着闪电的亮光他看清了刚才卧在土里的是个垃圾口袋,猫可能跑到林子里了,他对这里不熟,不敢冒然进去,只能先回家躲雨,等明天白天再找找。 电梯门开启,一名抱着白色博美犬,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儿和他对视,她打扮得青春靓丽,V领针织打底搭浅灰毛呢大衣,珍珠锁骨链,裙长及膝,像是刚参加完一场聚会,却穿着双普通的平底鞋,应该是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 两人都不是热情外向的性格,默契的没有说话,谢鹤辞正准备按楼层,那只博美犬突然冲他大叫。 “汪汪!呜……汪!” 谢鹤辞被吓了一大跳,那女孩也是,紧紧抱住小狗后退几步:“抱歉,它平时脾气很好,不咬人的,可能是饿了。” 那只小狗在她怀里龇牙咧嘴,一点也不像脾气好的样子,她面露尴尬。 谢鹤辞与她拉开距离,心想可能是小狗闻到打包的饭菜味道有些激动,便摇头:“没事。” 门一关,博美犬瞬间安静,它乖乖窝在主人怀里,用黑溜溜的大眼睛注视这个陌生人。 女孩在六楼下了,电梯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谢鹤辞看着显示屏上攀升的数字默念。 叮的一声,十二楼到了。 身着蓝色马甲的工作人员提着餐盒站在门外,在他走近后看了眼单子,礼貌道:“是谢鹤辞谢先生吗?” 谢鹤辞提起的心落到肚子里:“是的。” “您的餐送到了。”他递给谢鹤辞,“麻烦签收一下。” 谢鹤辞连忙拿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不好意思,我以为放在门口就好了,让你等了这么久。” 那人笑着解释:“您客气了,应小姐嘱咐过送的餐必须当面交到您手里,有任何问题可以联系我们,单子上有我们店的电话,祝您用餐愉快。” 谢鹤辞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屋里,锁好门,检查房间的各个窗户,确定没有异常才坐在凳子上卸下紧绷的肩,他掏出口袋里的水果刀放在桌上,想想又觉得不放心,重新揣回兜里。 应时序给他点了三荤两素一汤,盖子揭开还冒着热气,鲜香麻辣五味俱全,分量沉甸甸的,足够他吃好几天。 外面在下大雨,屋里却很暖和,他一边看电视一边享受晚餐,时不时低头和喜欢的人发消息,慢慢放松下来,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纪录片到了漫长的广告时间,谢鹤辞切换频道。 新闻主持人正在报道:【近期本市有三名年轻女子在家中遇害身亡,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凶手犯罪手法完全一致,疑似连环作案,如果市民有关嫌疑人的线索请及时拨打警方电话……】 谢鹤辞心头一跳,他点进微博,这件事已经上了热搜,许多人在话题下讨论,有的说认识其中一名死者,对方还是个学生,还有的说自己的朋友是案件第一发现人,死者都是被利刃割喉杀害的,又有人说明明是被溺死在浴缸里,他就住在楼下,天花板都漏水了。众说纷纭,不知是真是假。 再次刷新后热搜词条和这些帖子都没有了。 他坐立难安,想要和应时序打电话告诉她今天晚上遇到的事,又觉得是自己神经过于敏感,上次凶手作案的地方离这里有数百公里,他还是个男的,不在对方的目标群体内,而且他没有证据,第六感察觉到的不对劲,说出来只会让别人觉得他有被害妄想症。 还是不要拿这种毫无依据的事打扰她,她工作已经很累了。 那把水果刀放在枕头下面,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日天还未亮,谢鹤辞被警笛声吵醒。 他在人群外看到两名医护人员将蒙着白布的担架抬进救护车。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讨论。 “李小姐死了!” “好可惜,才大学毕业,我看她朋友圈说过几天要和朋友出国去玩的。” “谁?” “李明珠啊,经常在小区里遛狗的,她爸你总认识吧,李厂长。” “人咋没的?怎么连警察都来了。” “不知道,现在这些小年轻都爱玩,可能是熬夜猝死的,我女儿就喜欢整天抱着手机看,回头我说说她……” 啪嗒。 一串珍珠项链从白布下滑落到地上,被随行的警察拾起装进袋子里。 谢鹤辞看到那串熟悉的项链大脑嗡的一声,像是挨了击重锤,整个人头晕目眩,他站在原地神色空茫,嘴唇张张合合,吐不出半个字。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警察举着照片问昨晚有没有人见过李明珠小姐,几秒后,门口的保安站了出来。 “昨天还有人见过这位女士吗?”女警又问了一遍。 谢鹤辞脸色苍白,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定定看着那张照片,直到警察走到他面前。 “应总。” 越书拿着文件过来:“公证处和纪检部门的人到了,该我们进场了。” 他见应时序在看手机,眉头微皱,以为她在担心开标的事,安抚道:“不会有问题,南区的工程项目一定是我们的,您准备了这么久,无论是技术规格、企业资质,还是给出的价格,万科绝对是最符合要求的。” 应时序将手机调为静音:“嗯,进去吧。” 不知为何,她心底隐隐有种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