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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少男性启蒙(只有前戏,车部分可能会补完)

    

    春烟袅袅卷窗纱,学子赶考上京华,正逢盛世多太平,恰好还君明珠泪双重。

    “感谢侠士一路相助,这是我家妹子我送她来赶考,林……嘶,你掐我干嘛,哦对,家妹林语元。”白面书生被掐得嗷嗷叫,姑娘扶额气难消。

    洛风干巴巴地笑了笑,也没问怎么兄妹两一个姓素一个姓林。城郊帮了这两人,属实意难料。

    林姑娘行礼捧了一支金钗道,感谢侠士助我兄妹进京赶考,这是谢礼,请莫推迟。

    却见洛风大惊连忙拉人衣袖喊到,这是我师娘爱物你可知她如今下落,是否安好。

    素天白不乐意了,忙喊,我师父一生未嫁哪能信口胡言成他妇。

    三人刚和气融融又闹成一团,非要争个是否对错好不热闹。

    谢云流年轻时当过镖师跑过商,当得了道士拿得起刀。大点说算江湖侠客,五湖四海内能称个宗师大侠。小点说,也能算半合格的老道士了。无他,脾气不好。

    他刚十八就被踹下山。

    也不能说单方面被踹。

    师父:徒儿,为师飞升将至,不日就要闭关,你且下山去,自寻因缘吧。

    谢云流:师父,我要下山闯荡江湖,成为天下第一剑客!

    师父:行,记得带个媳妇回来。

    嘭——!门上的灰砸他一脸,好歹没夹到他英俊挺拔的鼻子。谢云流拎着包裹潇洒地甩甩手跑路了。

    然后经历了一系列江湖毒打,少壮几时,心如苍狗。头上那位干混事,今日修了个通济渠,明个打了个高句丽。流民一茬茬地竖着往城里来,又一批批地横着往城外运。地下也不太平,蝗虫走了旱魃来,龙王淹了混沌埋。生前重要吃饭事,能活一日是一日。

    三尺青锋斩得了宵小,斩不了阎罗。天下第一剑客也得填饱肚子。

    他随手接了个送亲的活动,也不想管太多,只问了是陇西晋阳家的一个小姐出嫁就拿过银袋一蹬马鞍跑了。尘土洋洋洒洒,糊得像天上熏的黄烟,身后的人扯着喊,送到渭水北岸就行。

    哪能算这样的事。

    谢云流看着青幔油幢的车队。没鞭炮没红妆,嫁妆寥寥两三箱。送亲的人倒各个披袍擐甲,捧着兵器当碗样。知道的是去送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打仗。

    新娘木愣愣地坐轿子里,不像高兴也不伤心,轿子一歪小脸磕一红印。

    一行人只顾闷头往前赶,走走停停,青天白云变着法的换模样。路上流民也三三两两,看他们这身行头都自觉地绕着走。祸事还没起,但也快了,谁知哪地的兵会先揭杆头。

    谢云流无聊地骑在马上,一棵树两棵树,一只鸟两只鸟,青布帘摇摇晃晃,只能看见新娘背挺得笔直,盖着盖头也没个声响。看着累人。

    后来,后来果不其然就遇到了土匪,反正兵荒马乱,马啊车啊人啊躺了一地。谢云流抱着新娘跑出了几十里地才让马歇口气。严格来说,不算土匪,他看了那甲胄应该算是官军。

    “没事,他们要找的是嫁妆,不会追过来的。”新娘举着水壶喂马吃草。

    “你家的人怎么也没追过来?”

    “哦,他们要护的也是嫁妆。”

    “就那两破箱还要抢?”谢云流懒懒地挽个剑花,啧,这人要怎么送回去。

    新娘呆呆地眨巴眨巴眼,“东西在另一队,装的是兵器和粮草。”

    “我家要造反你不知道吗。”

    他还真不知道。

    谢云流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接了个烫手山芋。人在他这,确也没人来要。

    他抱着新娘骑着马绕了好大的道,直往江南跑,好歹收了银子总不能把人半路扔了。

    新娘终于揭了盖头,但也拘着身。日头走了一程又一程,绿云飘飘浮在树上扎尖地冒。她晃着腿小声哼着调。他手底勒了勒缰绳小心凑过去听。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马蹄蹬蹬往前跑,踏得春草碾泥貌。他知道马上这泥里就要加些白骨人rou,再被战火烧。江南春水一日也要做废池空城吹寒号。

    新娘问他为什么要做剑客,他说没有为什么。顶多是为了吃饭行吗。

    他问新娘想做什么,新娘想了想,说不知道。

    新娘问他想去哪里,他说他救了一些不应该活的,又杀了些不想死的。天地廖廖应该是没有地方可以去的。

    他问新娘想去哪里,新娘说她要嫁人,好歹都造反了,不送个人去没什么诚意。

    他问的是想去哪里,不是要去哪里。

    新娘没办法,指了指远山上的一个道观,她想去那里。

    道观有什么好的,不是背书念经练剑,还要给老道士天天做一日三餐,你这细皮嫩rou的大小姐去了得把脸哭花了。

    新娘摇了摇头,眉间的朱砂闪着光,袖子上的明珠也跟着晃呀晃。

    他们换了马,改了船,后面追着的人也变了一重又一重。小舟荡荡剪春水,茜裙艳艳照流光。船靠了岸,新娘喊他要送报酬。

    他摆摆手,叶家大小姐给过了。雇主让他改个道,逃个婚,路迢迢,水遥遥,哪管哪个是正道。

    新娘默不作声还他明珠,转身跳上了船,乌蓬烈烈草卷云烧。眼前那叶小扁舟恍恍惚惚地成了铁甲船,她那绯红石榴裙也热得似火燎。

    他想起了山上那个道观,便掉马狂奔回去。野草淹到了膝盖,房梁被蛀了个大窟窿。他找啊找啊,在墙砖后发现师父给他留了个信,正面潇洒地挥了一行大字,为师飞升去也。

    他翻过来,你小子姻缘误了,叹叹叹。

    他又把信塞了回去,找了个新树杈把门别好,下山去了。

    桃花落了三回,他在山脚河畔捡了个男婴,掐着指起了个名。彼时他听晋阳那家已经打到长安,前两日刚踹了龙椅。又听说他们丢了个女儿,正满天下的要找这位薄福的公主。不知是作戏还是真的伤心。

    婴儿含着他的手指哭地震天,他恍然间想起还从未问过她的名字,只记得流云明灭,那人穿着红色的嫁衣坐在船边梳洗,明珠轻摇,水阔绕青,看得他也眼晕,便不耐烦地夺过眉笔。

    把她的朱砂蹭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