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她拐了一下，差点跌倒。「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感到有些烦闷的皱着眉。

    「蛤！你就这样把小樱拱手让人喔？」

    「她本来就不是我的，她要跟谁交往是她的事情。」

    「可是小樱认为她是你的。」洛彤语重心长的说着，难得的严肃脸。「你懂吗？小樱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我也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啊！

    「跟着我也只是在糟蹋一个好女孩而已。」

    「噢！你真的没救了！」洛彤懊恼的抱着头大喊，把我从头到尾骂了一遍。「你可以不要这么自暴自弃吗？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你们两个不适合？」

    「洛彤，我应该说过...我曾经是个玩弄女人的混帐。」

    「嗯，我知道。」她点头回。

    「我只要想起那些女孩掛满泪痕抱着我的模样我就好愧疚，被奕涒甩掉之后我才了解到那时的我有多狠心...」我说着，鼻间涌上一股酸涩。「我看见堂本樱...就好像在她身上看见当年的自己，我也是这样拋下自尊哭着求奕涒不要离开的。」

    「在一起又怎样？如果有一天她对我厌烦了，不要我了呢？」我把脸埋进手掌里，不愿让泪水见光。「我没有办法承受那种痛啊...」

    洛彤搭上我的肩，叹了口气。「的确没有什么是能够永远陪伴自己的...但你看，明知这个道理，大家都还是不怕死的去追求，不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生命留下遗憾吗？」

    「哇～真是难得。」维恩见我踏进店里，没礼貌的用着看罕见动物的眼神看我。「今天不用陪joan啊?」

    我瞪了她一眼，到吧檯前的空位坐下。

    「她跟朋友出去吃饭。」

    「哦。」她挑眉，双手东抓西抓，东弄西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久后她把一杯黑得不像话的液体推到我面前。「来杯奶茶吧，我特别研发的唷。」

    我很想拿去倒掉，但维恩一脸『你敢倒掉我就杀了你』的表情使我打消念头，硬着头皮喝了一口眼前的不明物体。

    不喝还好，这一喝我差点喷了出来，又酸又苦的，不晓得维恩到底是在里头加了什么死人骨头！

    「你怎么做的，可以弄成这样！」吞下那一口毒药，我气恼的瞪着嘻皮笑脸的她。

    她耸肩，倾身向前在我耳边说：「现在你知道小樱这几天的感受了吧？」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在报復我。

    我低头不语，想不到能够反驳维恩的理由。

    「她在哪？」我问。

    「跟二少出去了，去后山。」维恩转身背对我，语气没了刚才的轻快。

    我丢下一张一百，带着忐忑的心情骑上机车，往后山狂飆。

    一路超车，我听见许多驾驶不悦的喇叭声，甚至还有人将手伸出窗外对我比了个中指，平常的我会不甘示弱地骂回去，不过现在我只想把堂本樱找回来...

    骑上山路，我发现沿路有不少树木被砍去枝干，变得光秃秃的，我别开视线，觉得这些大树似乎在对我诉说着它们的哀痛，的确，没了茂密的枝叶....这里变得一点也不美丽了。

    而我和堂本樱专属的小空间也没能逃过魔掌，尘土盖过翠绿的草地，一阵凉风袭来，拂过我的脸庞，像是在为这个地方哀悼似的。

    我忍住想哭泣的心情，催了油门往观景台前进。

    我看到了二少的机车，还有倚在栏杆前的两人，二少不知道跟堂本樱说了什么，她露出了我许久不见的笑容，此刻我却只能感受到胸口痛苦的紧缩。

    将车停在景观台外的斜坡上，我下车，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得已撑住自己的身体，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模样，这不是我一直期望看到的吗？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愤怒呢...？

    二少突然捧起堂本樱的脸，我顿时睁大双眼，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而堂本樱竟然也没有推开他的意思，双手不为所动的垂在身体两侧，任由二少拉近两人的距离。

    「堂本樱！」情急之下我就这么喊了出来，就连我自己也感到诧异。

    二少被我吓了一跳，连续退了好几步，完全掩饰不了心虚的样子。

    我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对二少用着不太诚恳的语气说：「抱歉，我想跟她单独谈谈。」

    「哦！那、那我...」

    「我会送她回去。」我打断他，无法控制的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最后搔了搔头就离开了。

    我转身，对上堂本樱疑惑且不悦的双眼。

    「你来干嘛？」她问。

    我有些无措的舔舔唇说：「我只想带你回去...」

    「就这样？」

    「嗯。」

    「莫名其妙。」

    「什么？」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又重复了一遍，将我忍耐许久的火气点燃，爆发。「你知不知道他刚才想对你做什么！？」

    「那又怎样！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插手我的事？」一瞬间剑拔弩张，她气红了眼，我被这股气势震得退了一步。

    我恼羞成怒的大吼：「他不能碰你！」

    「为什么！？对象不是你就不行吗？你到底想怎样？」我又一次把她气哭了，惊觉自己的失态，我心疼的将她拥入怀里，不断在她耳边跳针似的说着对不起。

    「你放开我！」她挣扎着，我顺着她的意松手。「我越来越搞不懂你！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拒绝我之后又出现在这里！？」

    「我...」

    「你叫我不要继续爱你，我在试了阿！你到底....」她吸了吸鼻水，粗鲁的用手背抹掉眼角旁的泪水后接着说：「如果你真的只是想玩弄我的感情，拜託你，放过我。」

    我呆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走远，双脚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就连现在，我也没有勇气追上去....

    就这样了...

    是吗？

    我不怕死的在路上狂飆，任由泪水模糊视线，我不知道我要骑去哪里，我只是一直猛催油门，从其他驾驶身旁呼啸而过。

    最后我停在河堤旁，坐在石阶上将脸埋进手掌里，再次感受到三年前的绝望。

    我解开手腕上陪伴我三年的手錶，露出藏匿其下的疤。

    我摸着它，回忆那时鲜血从伤口涌出的样子，痛苦地笑了出来。

    我滑开不停震动的手机，是仁萱打来的。

    「仁萱，怎么了？」我说，电话另一头过急的喘气声有些不太对劲。

    「姊，救我！」

    我撞开被反锁的房间门，警报器还响着，那个男人似乎也被这刺耳的声响弄得受不了，拖着摇晃的身子在屋内寻找警报的位置。

    他身上难闻的酒味让我反感的皱眉，我上前挥了他一拳，他踉蹌几步跌坐在地，竟然就这么昏睡过去了。

    我着急的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板说：「仁萱，是我，没事了。」

    喀一声解锁，仁萱怯怯的从门后探出头来，一见到我立刻扑到我怀里，惊魂未定的哭着。

    她边哭边说了一大堆，浓重的哭腔我根本听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

    「乖，没事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我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一边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密码将警报器解除。

    离开前我回头看了男人一眼，心中的憎恨越发强烈，同时也后悔我当初怎么没有极力阻止仁萱留在这个鬼地方。

    害死我爸毁了我的家，现在这样对待我meimei，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我带着仁萱，打算先在饭店待一晚，看着她不断发抖的模样，我真的好心疼也好气自己，居然连保护meimei的能力都没有.....

    我紧紧抱着她，猛力哭喊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姊？」

    她的身子僵了一下，双手缓缓爬上我的背，回抱我。

    「为什么我总是这么没用？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我好恨，好恨自己和这世上的一切，我只想要平凡的过完我的人生，为什么要让我过得这么痛苦？

    为什么我从小打拼到现在这么久，为什么她依然无法肯定我？为什么她要这样逼我？

    我只是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啊，我也是渴望母爱的啊....为什么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为什么在拋弃我之后还要来控制我的生活，来破坏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

    为什么她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摧毁我们的家！！

    「仁萱...我对不起你...你不该承受这些的。」

    一方面我觉得是她害我跟仁萱无法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一方面我也认为是我拖累了仁萱，是我没有能力替她争取一个好的生活环境，甚至还让她帮忙工作......

    「姊，你做得够多了，而且我没事，只是有点吓到而已。」仁萱反过来安慰我，我却还是自责得抬不起头来看她。

    「姊....你还记得吗？在我高中的时候，你说你每天都得待在工作室加班，其实你是在酒吧里头工作对吧？」她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不晓得她为什么突然说起以前的事情，只是疑惑的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问。

    她噗笑一声，「谁叫你身上酒味总是那么重。」我瞪了她一眼，她眼珠子有鬼的转了一圈后，老实地说：「好啦...其实我有跟踪过你。」

    「跟踪！？你知不知道那里是多危险的地方！」我简直气疯了，一个高中生去那种地方被人带到暗巷还是被人拐走的话怎么办！？

    「噢，因为我很怕....你会不会哪天就不回来了。」

    我听着，觉得她很傻的摸了摸她的头，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说：「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