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吃到好吃的了吗？”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程淮埋首在姜南的肩窝里，两个人紧贴在一起默默地轻喘着，谁也没讲话。

    姜南缓过来些后，伸手推了推身上的人，压着好重啊。

    程淮没作停留，站起身来，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湿纸巾，伸手要给姜南擦干净身子。

    “我自己来吧。”姜南接过纸巾，自己整理起来。

    停留在原地的手僵硬了一瞬，程淮低垂着眼，沉默地收了回来。

    程淮射好多啊，用了好几张纸巾才弄掉。

    姜南偷偷觑了他一眼，量这么大，难道他很久没解决过个人需求了？

    穿好内裤和裙子，整理衬衫时才发现刚刚疯狂之中纽扣被扯掉了几颗，刚要冲着程淮发难，面前递过来一套新的衬衫。

    “赔你，没穿过的。”

    姜南扬了扬眉，一点也没客气，接过来便直接套上，大了，应该是他自己的。

    “业务这么周到呀，那下次要不要考虑再多备条新内裤？湿哒哒的，穿着可难受了。”

    程淮转过身去没说话。

    待两人都收拾完毕后，程淮打开了画室的灯。黑暗能够放大人的一切欲念，而明亮又使人收敛。这会儿亮堂堂的灯光下，二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竟有些尴尬。

    “送你回去吧。”程淮率先打破了沉默，姜南点点头。

    走出画室门时，姜南发现程淮没跟上来，正准备折回去，就见他已经背着包走出来了。

    “怎么了嘛？”

    程淮不动声色的捏住了口袋里的东西，轻眨了下眼。

    “没什么，漏了点东西。”

    今天周五，艺术楼里这个点早已没有人影。程淮是学艺术的，因为对自我要求高，经常下了晚自习还独自待在这边熬夜作画，老师一合计总要有人锁门，便索性将画室的钥匙交给他保管。

    出了校门，夏夜雨后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姜南吸了吸鼻子。

    道别的话刚到嘴边，便见程淮指了指不远处刚停好的出租车。

    “叫的车到了，一起吧。”

    ……

    上了车，两人虽然都坐后排，但一左一右，各自望着各自的窗外，一路无话。

    姜南想到今天这出香艳其实算得上是场意外，程淮早在半个月前的最后一通电话里，就已经明确表明，他不会碰有主的人。

    除非这个主，是他自己。

    姜南当时没接话，两厢沉默半晌，对面挂了电话，之后两人便再没有联系过。

    姜南本来想就这样算了，毕竟事情得和同样喜欢玩的人一起才能尽兴，她也确实转头便忘在了脑后，直到今天晚自习时的这场大雨。

    姜南的位置靠窗，暴雨不住地打在玻璃上，此起彼伏的噼啪声中，她不知怎的突然回想起两个月前那个漫无目的的深夜。

    那时她站在早已打烊的便利店前躲雨，四周昏暗暗的，手机上的短信还在一条接着一条疯狂涌进，像面前这场不会停歇的倾盆雨一样，她没有打开查看，径直关了机。

    “别怕，快出来。”

    远处有手电筒的光，照见黑暗里的一角，湿透了的小猫被少年毫不在意地抱进怀里，颤抖着小身子发出了几声细弱的喵叫。

    “带你回家。”

    那束光慢慢离了视线，渐行渐远。

    雨夜，少年，流浪的小猫。

    姜南扯了扯嘴角，生活可真老套。

    可当记忆里那场春夜难得的大雨与眼前相重合，早已不联系的程淮竟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里，姜南突然很想见到他，那个雨夜里抱猫的少年。

    空旷的画室里，程淮独自一人坐在画架前，手中握着的画笔半举着，半天没有落笔，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画上，仿佛已经这样出神许久，远远瞧上去，身影竟有些落寞。

    姜南站在画室门口，轻声喊了一句“程淮”。

    那人身形一顿，倏地转过头来，在触到姜南时，瞳孔猛得一颤，似乎不敢置信般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姜南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心虚，可能因为自己这样不打一声招呼突然跑来，像是直接无视了最后一通电话里程淮曾说过的话一样，属实是不遵守游戏规则。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程淮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倏地站起身，扔下画笔，大步朝她迈过来。

    几个跨步间，人已经来在她的面前，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姜南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低头时呼出的灼热气息。

    程淮喊了一声姜南的名字，声线压得低低的，透着隐忍的克制，连试探也多了丝温柔。

    “头发湿了。”

    姜南“啊”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头发，随即微皱起眉头。没办法，雨太大了，教学楼过来这里有些距离。

    程淮的目光紧锁住她的一举一动，胸腔起伏不定，一双眼亮得惊人。姜南冷不丁抬眼撞上他的视线，怔愣一瞬，正欲开口，便被对方一股大力猛得拽进了画室，随即门被关上，落了锁，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嗒”声，画室里顿时陷入了黑暗。

    “为什么要关……唔……”

    身后之人欺身上来，姜南被箍进一个坚实的怀抱，对方的大手摁住她的后脑勺，不容反抗的迫使她偏转过头，炽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下，脸颊、下巴、嘴角，最后含住她的舌尖用力舔吻。

    程淮像是在沙漠中独行了很久终于见到续命水源一样，吻得又凶又急，毫无章法，几声粗喘控制不住地从唇舌间溢出。

    好涩啊……

    姜南被吻得头晕目眩，身体里的酥麻成功被他勾起，她想回吻，奈何这样的姿势一分钟也坚持不住，脖子酸得厉害，她唔唔两声想要挣扎，谁知刚一动作，程淮便疯了似地咬住她的舌头，用力掐着她的腰不容她退缩，逼着她连连后退，两人一路跌跌撞撞，等到后腰终于碰到桌沿，再反应过来时，姜南已经被程淮压在了桌子上……

    “到了啊，同学。”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姜南下了车，想了想转过身时还是同程淮微笑着挥了挥手，程淮抿了下唇，点了点头，说了句“晚安”。

    进了小区单元门，上了电梯，刚输入电子密码进门，包里就响起来电话铃声，姜南吓了一跳，瞧见屏幕上“裴白”二字，接了起来。

    “姜姜，你到家了吗？”裴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和平日里温柔的声线有些不同，像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回家啦，你可真准时。”姜南换好拖鞋，放松身体躺倒在沙发上，“我刚到家你的电话就来了。”

    “是嘛，那确实很巧，今晚吃到好吃的了吗？”裴白的关心仍在继续。

    好吃的？

    所幸此刻疲惫的大脑还没有彻底罢工，姜南想起来因为自己临时起意想见程淮，放了裴白一起回家的鸽子，短信里找的理由，是说要去同桌家吃她亲手做的甜品。

    “吃到啦，唐梨做的小蛋糕超好吃的！你没吃到真是可惜了。”姜南揉搓着新衬衫的衣角，状似兴奋道。

    脑海里却分神想起今晚在画室里，程淮最后要射的时候，疯了一样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姜南下意识的舔了舔唇。

    “嘶——”好痛！程淮真是属狗的！

    “怎么了？姜姜？”裴白听到动静着急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今天吃小蛋糕时吃太快了，不小心咬破嘴唇了，有点疼。”

    电话那边似乎沉默了片刻，只听见几道呼气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再开口，裴白的声音变得有些喑哑。

    “原来姜姜吃小蛋糕时，也会咬破嘴唇，要小心啊……”

    “对呀，是不是太倒霉啦？”姜南轻抚着唇瓣，面不改色的抱怨，“我都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她似乎天生就是谎言的得意门生，在真实与虚假间随意跳转。

    裴白那边不再开口了，姜南倒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毕竟两人以前便会经常煲着电话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有时候只单纯挂着，谁也不说话，各自安静做着事情。

    坐在车里时人还很精神，这会儿身体的疲惫感终于袭来，姜南闭着眼睛打起了盹儿，迷迷糊糊中听到裴白喊她。

    “姜姜……”

    姜南含糊应着。

    “我会学做甜品，以后只吃我做的小蛋糕，好不好？”

    电话里没人回答，沙发上姜南已经陷入沉睡。

    裴白望着对面单元楼那层没有熄灭的灯光，摁灭最后一只烟，然后站了起来，随手将烟蒂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接着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掏出盒口香糖，往嘴里扔了两粒。

    他盯着手心里的盒子，轻笑了声，姜南大概从来不知道，他常备着的口香糖还有这样的用途吧。

    “答案一定得是‘好’啊，姜姜。”

    他挂断电话，自顾自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