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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逃跑失败的捞女vs疯批沦陷金主

    

第三章  逃跑失败的捞女vs疯批沦陷金主



    01

    赵舒宛和陈敬方的初遇,其实有点荒唐。

    赵舒宛读的是R市的传媒大学。当年她们专业人少,偏巧赵姓又是Z字头。专业姓名字母排列最后末尾的两个女生分了一个宿舍。其中一个是赵舒宛,另一个就是郑晴。

    郑晴长得漂亮,漂亮得不可方物,令人见叹。她的聪明的头脑为这张脸锦上添花,她做事有目的有毅力。她花了三年时间上了这所顶尖的传媒大学,又花了一年时间攀上R市的一树高枝。赵舒宛提灯夜读的时候,郑晴在刷着别人的卡将自己从头保养到脚。

    郑晴难得回宿舍,偶尔几次她提着大包小包的名牌风风火火地进门,会随口地“提点”赵舒宛几句,赵舒宛和郑晴没什么话讲,她只温温地笑,然后听郑晴满面春风地讲她和她的公子爷男朋友。

    直到后来一次,舒宛听见宿舍门口闷闷的敲门声,她打开门,意外地迎接到郑晴一身酒气地倒向她,郑晴说:“沈焕就是个骗子。”

    郑晴被劈腿了。酒气涨红着她的脸,她扯着赵舒宛的手,要舒宛陪她去捉jian。

    郑晴人看着小小的,力气却出奇地大。赵舒宛耗不过酒疯子,半推半就的,就这样被她拉到了“盛夜”下。

    “盛夜”是R市的高等消费会所,城市里有头有脸的人在会所里往来如游鱼。一笔笔账单像从报废的印钞机里疯狂飞出的百元大钞。

    赵舒宛跟在郑晴身后,看见她绕过一个容貌精致的服务生,猛地推开十五层角落一扇红绒柔软的门,举起包间里隔桌上放的酒甁,砸向坐在沙发上左拥右抱的一个男人。

    男人身边的两个陪酒女像惊弓之鸟般地飞窜开。酒瓶破碎,飞溅出的红酒渍爆破在男人的脸上,把男人脸上微醺的笑砸得一干二净。

    赵舒宛的心口突得一跳,像被投下一枚惊雷。

    暧昧的酒红色灯光淡淡的围绕着这个房间,如果说“盛夜”是台印钞机,那么这间房子就如同机子里飞蹦出的一张钞纸,而他们所有人都被困在这张被赋予一定价值的红钞里。

    舒宛忽然觉得完蛋了,又觉得自己或许只是做了一场混乱的噩梦。

    被郑晴的酒瓶砸中的男人站起身,随手抽起茶几上的纸帕擦拭他浸满红酒的脸。

    “你闹够了没有?”他对郑晴说。脸上的所有表情仿佛都被纸帕擦干净,静默而英挺的一张脸,看不出情绪。

    房间的角落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赵舒宛才注意到原来落地窗的边上还坐着一个人。

    房里的这灯不如不开,灯光虚虚地晃着,照明功能等同没有,不过像伸出无数只手,剥脱你的楚楚衣冠。

    角落的那个人慢悠悠地走过来。这场闹剧与他无关,他也分毫不受影响。

    郑晴俯首低声啜泣着,光线斜斜地折在她光洁精致的面庞,让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昂贵的墨笔在人的一颗心上细致地书写出“恻隐之心”四个字,撩拨地让人觉得痒。

    沈焕的鼻息间还有酒味,但他却慢慢地勾起了唇,他脸颊上红色的印记此时莫名显得分外地性感。他手上用了一点力,就把郑晴扯了过去。

    舒宛担心郑晴受委屈。可在她刚准备出声时就忽然地被方才一直待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几步并拥着走出了房间。

    “没点眼色。”那人的声音轻佻地落在舒宛的耳侧。

    舒宛听见了,她侧仰头,闻到陈敬方身上的一点冷竹香。

    02

    陈敬方把赵舒宛送到“盛夜”楼下。

    电梯里,他有点玩味地打量身旁这个局促的姑娘。

    杏眼窄鼻,雪白素净的一张脸。虽说比不上郑晴,却是另一番风味。

    他很温良地笑,怕吓着人,问:“你是郑晴的朋友?”

    “我是她的舍友。“

    “哦,也是传媒大学的。高材生呀。“

    “没有没有。”舒宛的耳垂红了,她不好意思。

    陈敬方笑意更深:“对了,我刚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人家小情侣嘛,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们跟着凑热闹多没意思,你说是吧?”

    “我明白的。”赵舒宛说。

    “你是南方人?”陈敬方问。

    “嗯,苏州的。”

    默了一阵,等到电梯门重新打开,陈敬方才笑道:“看着也像。”

    赵舒宛不知道怎么接话。她本就不善交际,睡前忽然被郑晴扯出来过了这么一遭,现在更是困意沉沉。她揣度自己和眼前的人现在以后都不会有多少交际,所以干脆懒怠下来,勉强摆了个笑脸就准备走了。谁知陈敬方忽然伸手扯住她的袖口:“冬天晚上穿这么少,不冷么......”

    他另一只手也围过来,软软地包住她藏在袖口里的指头。

    舒宛忽然地清醒了。

    她心里猛地窜出火,他以为她是什么人?

    舒宛把手指从他掌心抽开,用双臂全力地将他往外推,接着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风风火火地踩着鞋走了。

    她远远地听见身后传来那个人的声音:“我叫陈敬方!”

    在冬季的深夜里分外清冽。

    03

    到下一个周末,郑晴才又回到宿舍。

    舒宛把郑晴托她整理的笔记拿过去,迎面看见郑晴笑嘻嘻地递来一张写着号码的纸条:“陈敬方说要亲自向你赔礼道歉。”郑晴昂起眉毛,“不就见过那么一次,他怎么对不起你了?”

    舒宛垂眸,看见郑晴颈间一条漂亮的鹅绒方晶项链。

    如果牵扯到郑晴,这件事会更难消停。舒宛摇摇头,没接纸条:“他没怎么我。”

    郑晴耸耸肩,为她给的笔记道谢,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说:“其实他早求我给你的号码,我没好意思拒绝,就给了。”

    如同一剂预防针。

    舒宛有点生气,但最终没说什么,她哦了一声,以为就此翻篇。

    只是有些人,或许这辈子注定会见第二面。

    赵舒宛第二次见到陈敬方,是在一个雪天。

    那时候舒宛刚刚做完家教返校。她从地铁口出来,走到第二个路口的时候,一眼看见了路口咖啡店门前坐着的陈敬方。陈敬方带了个黑色的线帽,两侧额际露出一点碎发。薄薄的雪花在黑色的衬托下很显眼,他也毫无意外地引人注目。

    舒宛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垂着头快步往前走。

    但“踢踏”的脚步声叠叠地过来,舒宛抬头,一眼望见陈敬方的笑脸:“好巧。”

    其实他等她好久。陈敬方从郑晴那里打听到她的日常动向。

    教室宿舍两点一线,但有个家教的兼职,只是时间不定。

    他已经连续三周在这间咖啡店外等她。

    刚才家教的小孩给舒宛找不痛快,舒宛本就一肚子气,看到眼前这人更没什么好脸色。

    “是挺不凑巧的。”她说。

    可听了她的话,陈敬方还是笑,仿佛半点儿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舒宛本来就是不会说重话的人,陈敬方笑得这样热络,反让她有点下不来台。

    她敛眉,就要绕过陈敬方往一旁走。

    陈敬方却一把捞住了她:“上次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郑晴说你不要我的号码,可我心里越想越过不去,你总得给我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是不是?”

    他不提不要紧,一提就又惹得舒宛回想起来。

    舒宛冷着脸看他:“上次你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陈敬方这样讨巧的一个人,也一时搪塞。

    “我不认得你,你说的话做的事我也没往心里去,所以我犯不着受你的赔礼道歉。”

    这回陈敬方倒又笑了:“那就不算赔礼道歉,我就是对你有意思,想请你吃顿饭,成不成?”

    他不要脸,属天下第一。

    舒宛忽然想起来郑晴曾提过他,以及对他的评价。

    郑晴说:“这个人,难缠得很。”

    真是有够中肯的,舒宛想。

    那段时间像记忆里的缤纷走马,一瞬而过,在许久之后回想起来,只剩几帧细碎的画面,蒙太奇地交织缠绕在一起。也不知怎么的,就在这交织缠绕之中,陈敬方一点点地渗进了舒宛的生活中。

    舒宛拒绝了他的第一顿饭。但后来每一次家教回来的路上,她都能遇上陈敬方。

    陈敬方总带着那样的笑脸,迎上来对她说:“好巧。”

    赵舒宛被缠得没法儿了,于是换了一条路线,舍近求远地走一大段路回学校,才就那样消停了一段时间。

    舒宛就着黄昏的日光踩自己的影子空腹走这段漫无尽头的路,这时候想起陈敬方,就觉得恨恨的。

    ——如果不是他,她费不着这么大的劲儿。

    可是后来有一天,她因为例假,走到半路上肚子疼得受不了,于是埋首蹲到一旁。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人。

    是陈敬方。

    他向她递过来一个保温杯,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保温杯里头泡着红枣和桂圆。

    舒宛这时看着陈敬方的那张脸,突然就想不起来近日里心头一直旋绕的那种恨恨的感觉了。

    陈敬方在舒宛跟前蹲下,但还是高她一截,他对她说:“我真就是想请你吃顿饭。”

    04

    在赵舒宛遇见陈敬方的那年,她没打算回老家过年。

    学校里的课务有点多,舒宛又找了一份报酬还不错的实习,她于是放假前一个月就打电话知会了父母自己打算留在R市。

    舒宛从小就有主见,父母虽然不太舍得,但最终也同意了。

    郑晴临走前还调侃舒宛:“大过年的守学校里,舒宛我真佩服你。”

    “你不是也不回家,去陪男朋友?”

    “这和你守校是一个性质?”

    “哎,快走吧你。”

    门闷声关上,也关掉舒宛脸上淡淡的笑意。

    其实她也很想回家,只是她和郑晴,始终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可,哪里都不一样吗?

    这年的春节比较早,就在新历一月底。

    元旦的时候陈敬方约了舒宛一次,但被舒宛随便找了个由头拒绝了。后来的一段时间。陈敬方都不闻消息,只有手机上偶然几条问候短信。

    舒宛不回复,陈敬方也一样照发。

    除夕前一天舒宛把宿舍翻来覆去地清洁一遍,晚上又熬着赶了一篇稿子,一直到除夕的四五点才入睡。舒宛一觉睡到了除夕的傍晚,她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恍然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陈敬方的声音从听筒的那头传来,裹挟着冬风,显得空旷清冷。

    “郑晴说你还在R市,除夕总没有忙事了吧,出来吗?我想见你。”

    也许因为刚刚醒过来,舒宛的脑子并不完全清醒,她静默了一瞬,想不出什么搪塞的理由,于是就这样应了下来。

    熬夜之后的身体很不舒服。舒宛怕寒,R市又冷,她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紧了自己,像在团一个球。

    陈敬方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咧开一个笑:“这回穿得多了。”

    舒宛冷着脸转身要走,被人笑嘻嘻地揽了回来:“是我说错话了。”

    舒宛打掉他故意拥过来的手:“你别动手动脚的。”

    陈敬方请她吃饭,但结账后舒宛依旧照以前默默地把消费的钱转过去一半。陈敬方没多说什么,只牵住她的手臂说要去散步。

    街上没什么人,舒宛又睡过大半天,丝毫没有困意,于是答应了。

    她在心里想,要是真一个人过除夕,也确实有点狼狈和可怜了。

    他们走到半路,舒宛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

    她和母亲讲家乡话,陈敬方没怎么听懂。

    舒宛分不出心思来看路,于是只默默地跟在陈敬方的身边。

    陈敬方忽然停下来,舒宛就到边上去讲电话了,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她才又返回来,向陈敬方道歉:“不好意思啊,刚刚和我妈说久了点......”

    陈敬方看着她昂起的素白的脸,她眼睛里倒影着他们头顶的月光,隐约地泛光。

    零点的钟声忽然缓慢地敲响,电视台报幕声如同久远的回忆里的声音隐隐绰绰。远方的烟花爆鸣一阵接着一阵。

    陈敬方站在舒宛的面前,正张开嘴说些什么。

    但更大的烟花在他们上空盛放。

    陈敬方的声音在烟花下根本是没有。

    舒宛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被他带到一个视野辽旷的平台。

    “你说什么?”舒宛慢慢地靠近陈敬方。

    陈敬方俯身,靠在她的耳侧:“我就是问问你,以后能不能教我说苏州话?”

    舒宛的目光越过眼前陈敬方的半边身影,又望向天空,烟花的星点焰火此刻萦绕出她的姓名。

    坠落又升空。

    舒宛感觉到脖颈柔软的冰凉,她低下头,看见一颗美丽的钻石坠在自己的胸前。

    “你再问一遍。”舒宛说。

    陈敬方笑意盈盈地起身:“你以后能不能教我说苏州话?”

    舒宛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就只想问这个?”

    “啊?”

    舒宛深深地吸一口气:“烟花、无人机、项链,只换这一个问题的答案?你不亏?“

    陈敬方没动静,舒宛耸一耸肩:“那我回答了......”

    但她没来得及说完,因为陈敬方捂住了她的嘴。

    舒宛忽然笑了,她的大半张脸被陈敬方的手掌挡住,可一双眼睛亮亮的,弯得像月牙。

    05

    下一个学期过半,赵舒宛才把自己和陈敬方谈恋爱的事情告诉了郑晴。

    其实她和郑晴的关系谈不上多好,每天碰不着面的关系,又能有多好?舒宛只是觉得她谈恋爱这么件事,应该让人知道。既然对象又是陈敬方,那就更应该让郑晴知道。

    郑晴听完后惊讶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那你挺能耐呀。”但好半晌她又叹了一口气,”你自己心里能拎得清就行。“

    舒宛低着头没接话,她从陈敬方口中得知了,最近郑晴和沈焕在闹不愉快。

    郑晴眼里的舒宛就像无数沉溺于爱情的人一样,快乐却又盲目。

    那天下午陈敬方和舒宛在传媒大学附近的一间茶室约会。

    一见面陈敬方就送给舒宛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舒宛打开盒子,看见一双剔透漂亮的玉耳坠。

    赵舒宛惊叹地笑,满眼亮晶晶地望向陈敬方。陈敬方揉她的笑脸,于是这一阵子心里受的气便仿佛都得到了纾解,但他仍旧埋怨地说:“最近见你的机会真是越来越少了,大忙人。”

    “一年多就要毕业了,大家都在忙实习的事情。”

    “没见郑晴像你这样。”

    “她有她的方向。”

    “如果想,你也可以同她一样......”

    舒宛的面色冷下来,陈敬方伸手顺她的头发:“今天发型很衬你,为了见我特意绑的?”

    “随手绑的。”

    其实的确是特意,出门前她在镜子前折腾了近一个小时。

    “真是别扭。”陈敬方说,侧过身想吻她。

    舒宛偏头躲开了。陈敬方知道她还在气自己方才的话,他想法子哄人,于是有点无奈地在她耳边低声问:“我晚上有个饭局,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你的朋友我认识什么?”

    “有你们传媒大学的老师,”他说得委婉,“讲不定还有你未来同行。”

    舒宛不说话了。

    陈敬方朝她递橄榄枝呢,舒宛的心砰砰地跳。

    舒宛最终还是去了。

    这天夜晚的饭局,舒宛可谓是吃得很不亏,更可以说是盆满钵满。

    陈敬方邀请她的话是实实在在的委婉,舒宛在饭局上见到了学校专业同学们口口相传的诸多大人物。

    她见到了R市传媒行业巨头“随行传媒”的创始人郭随,郭随是传媒大学的毕业生,尽管毕业后出国深造,两人辈分差了也不止一星半点,但也算是她的学长。

    陈敬方和郭随的关系似乎很不错,他们攀谈甚久。舒宛站在陈敬方的身后,脚上的“恨天高”支棱得她脚脖子泛酸。

    她看着陈敬方的侧脸,听他同郭随谈天论地,忽然感到这个和她谈了半年恋爱的人有些陌生。

    ——他有许多面,都是自己未曾见过的。

    她从头到脚能拿出手的,只有传媒大学的学历还有腕上陈敬方送她的手链。

    但在R市,没有人不知道陈家。

    舒宛垂眸出神地看自己手中高脚杯里的酒,突然觉得格格不入。

    可陈敬方却仿佛忽然想起她似的,开始和郭随介绍赵舒宛。

    郭随于是友善地冲她笑:“你好啊,小学妹。”

    “学长好。”舒宛也从善如流地笑。

    在这个暑假,赵舒宛拿到了在随行传媒实习的机会。

    赵舒宛被分到了娱乐文艺的新闻部门,她的手轻轻抚过胸前的工牌,心中漠然有一点细微的偷拿了别人东西的怯怯不安。其实凭她自己的成绩,她未必拿不到这次实习机会,但郭随的亲和叮嘱还有陈敬方的安慰就让她的这点小骄傲显得格外道貌岸然。

    提醒着她,就算不是她,也有别人。

    越这样想,赵舒宛心里抓住机会的念头就愈发得强烈起来。

    人事的组长走之后,办公室里两个前辈开始小声地说笑交谈。

    在赵舒宛听见“陈大公子”四个字后,他们原本细微的声音仿佛一瞬间变得清晰。

    陈敬方在大众娱乐版面的风评一直都不错,可他塑造的这一形象与他们的八卦内容相差甚远。

    ”你知道么,陈家的那个小女儿陈敬媛其实和陈大公子隔着辈儿呢......“

    “什么意思?”

    “哎呀,我听人说陈敬媛是陈大公子的私生女,年轻时不检点留的祸根,说出来不好听,才讲是meimei呢。”

    ......

    这些话究竟可不可信呢?

    赵舒宛忽然就想起了沈焕。她的心豁然一空。

    06

    赵舒宛的心思不在娱乐文艺部,她在财经部周转几次,联系了一个认识的学姐同事,对财经方面一个专家进行了一次专访,两人写出一篇专稿,广受赞誉。赵舒宛就这样,继续留在了财经部门。

    财经部的员工个顶个的出类拔萃,赵舒宛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了何为如履薄冰。她不敢怠慢,像条脱水的鱼般拼命地汲取着稀缺的水源。她常常地熬大夜赶稿子,同时又不能松懈学业,于是她和陈敬方的见面从两三日一次,到一周一回,又到了后来的几乎半个月都不能见上一面。

    陈敬方难免想她,有一次不打招呼就来到学校里找她,是想给舒宛一个惊喜。他到了校门口才给她打了电话,却没想到把赵舒宛吓得不轻。他看见舒宛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溜到他车里,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的火。

    偏偏赵舒宛斜睨着他埋怨道:“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直接到校门口也太张扬了。”

    “我这么拿不出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多久没见面了?”

    “我最近忙......你也不是不知道。”

    陈敬方轻轻地嗤了一声:“你最近是跟着郭随去了挺多地方啊。前天晚宴呢?怎么连过来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么?”

    “你什么意思?”

    赵舒宛愣住了,前天晚上陈敬方也在吗?

    陈敬方定定地看了舒宛许久,忽而说:“赵舒宛,你真是有够狼心狗肺的。”

    舒宛闻言冷下了脸,扭头去开车门。却不妨车门一早被陈敬方锁住,而陈敬方一把扳过她的脸,随即用力地吻了下去。

    她的唇rou被蛮力撕扯,很快在嘴里尝到了一点血腥味。

    舒宛眼底漫上热气,她使尽全力把身上的人推开。

    陈敬方看着她红肿的唇,心中涌上怜惜之情,他捧住赵舒宛的脸,拇指抚过她的泪痕又落在她唇角的一块血斑,轻叹:“舒宛,你就只会冲我摆脸色了。”

    后半句话他没说,怕赵舒宛生气。

    他记起前天晚宴上赵舒宛冲郭随冲其他人笑,别提有多虚假了,他很不喜欢。

    舒宛还是推开他的手:“我要下车,晚上还有课。”

    陈敬方笑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闲?你知不知道我每天也挺多事儿的?“

    你知不知道,就算没有你,我还能有别人?就像没有你,郭随那破公司多早晚都能找到无数人顶上。

    可公司有无数个,而我陈敬方,只有这么一个。

    只是有些东西,如果那么掰开了揉碎了再讲,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赵舒宛没说话。

    陈敬方松开了车锁:“你下车吧,我以后不来烦你。”

    07

    于是陈敬方的的确确没有再来找她。

    偶尔在几次晚宴上会面,两人的视线也就那么交汇一瞬。

    郭随是人精儿一样的,自然也嗅出其中的不对劲。他打趣赵舒宛:“怎么,和敬方有矛盾了?用不用我去劝劝?”

    舒宛连声拒绝。

    但她心里压着这块不上不下的大石头,连日里除了工作以外都没什么劲儿了。

    舒宛时常想,她和陈敬方究竟算个什么事儿呢?想了许久,舒宛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不管怎么样,她是放不下了。

    舒宛决定找个机会约陈敬方。

    她在一个难得的休息日的夜晚拨通了陈敬方的手机号码。

    电话那头很吵,陈敬方听了她的来意之后轻声地笑:“好啊,那你来盛夜。”

    在舒宛推开包间门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感到时间的轮回,只不过那个推门的人从郑晴变成了她赵舒宛。

    房间里,陈敬方敞着衣襟躺在沙发上。

    舒宛推门的声响,惊动了原本攀伏在他身上的女郎。那两人齐齐地看向舒宛,舒宛看见了陈敬方胸膛上印着的一个个漂亮艳丽的红唇。

    “你出去吧。”陈敬方对身旁的人说。

    那人从舒宛的身边掠过,像一只轻燕。

    陈敬方把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抬眸看她:“终于舍得找我了?有什么事?”

    赵舒宛自进来之后一直低着头。她一张素净小巧的脸上神色淡漠,却始终藏不住那抹隐忍。

    陈敬方不耐地蹙眉:“有事儿说事儿,我不耽误你这大忙人的功夫,你也别来......”

    舒宛蓦然上前深深地吻住了陈敬方,把他的所有话都堵住在喉咙。

    你也别来耽误我。

    可这个世界,究竟是谁在耽误谁呢。

    舒宛上气不接下气地吻他,水汽晕到她的眼角,被她揉开。舒宛一面吻他,一面抽过茶几上一包湿巾,她抽纸在他胸前摩拭着,湿巾胡乱地在那些唇印的痕迹上流走。

    陈敬方的身体很快因为这幼稚生硬的撩拨变得燥热。

    舒宛却又忽然地起身了,她的双手还按在他胸前。

    她启唇,陈敬方这辈子也忘不了赵舒宛对他说的那番话。

    她说:“陈敬方,我这辈子循规蹈矩贯了,做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憋屈。我想过了,你有私生女也好,你私生活多乱多不堪也罢,我现在突破底线,不为任何人,只为了我自己。”她忘不掉也放不下他对她的好。

    这个包间里灿蓝的冷光落在舒宛的眼底,恍然如一片旷远的海,幽深,波涛汹涌,层潮叠浪。那深色的水澜如沉钟长鸣的声波,响得陈敬方胸腔一震,他想,他认栽。

    陈敬方的手摩挲着舒宛倚在他身上柔软冰凉的手臂,他揽着她坐直身体,有一下没一下地吻她。

    舒宛一一避开,他的吻偏离,但仍有着落,舒宛感觉有点难耐:“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陈敬方翻身把舒宛按下,在她耳边轻佻地吹气:”我没有私生女......你听谁瞎说的?就因为这些事对我摆脸色,是不是?“

    有些受不了陈敬方的挑弄,舒宛忍不住仰首看头顶的光,她突然回想起两人第一次相遇,她还没看清陈敬方的脸,只听见他对她说:“没点眼色。”还有那抹似有似无的冷竹香。

    而这点冷竹香现在仿佛生长出枝条,一丝一丝地慢条斯理地将她缠绕围裹了,密不透风,躁动混乱。

    陈敬方吻在她耳际:“出声,我喜欢听。”

    ......

    08

    赵舒宛在随行传媒的工作渐入佳境。

    大四在学校的课业处理得已经差不多时,舒宛就从宿舍里搬了出来,搬到了离公司更近的地方。偶尔有较远的行程,陈敬方会雷打不动地来接送她。

    这段时间陈敬方是真宠她,去哪儿都紧着她。

    赵舒宛甚至生出了一种或许他们能就这样一直过下去的想法,直到某一天陈家人忽然找上她的门。

    那个人自称是陈敬方的小叔,约她在一家西餐厅见面。

    一顿饭下来,他的态度一直很好,尊重有礼,很有边界地询问了有关赵舒宛的基本情况。等到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他忽然递过来一包资料袋。

    赵舒宛从袋子里取出了一叠相片,于是看见陈敬方和许多女人的合照,满目琳琅,每一张里的一对人都毫不意外地亲密。

    陈敬方的小叔干笑了几声,说:“敬方这个人究竟怎么样呢,我们家里是都清楚的,这么多年,劝也劝了,骂也骂了,都不顶用。本来年前听说他找了个女朋友,像是要定下来的样子,我们都还放心,谁知道最近又......”

    舒宛垂眸,撇开手指,看见相片左下角的日期,最前头的那张,就是在上周末。那个时候舒宛因为加班没时间陪他。

    原来他就这样不甘寂寞。

    “我们对他找什么样的女孩子已经没什么讲究,只是我们终究还是要顾及一下陈家的脸面,如果娶的太太回来因为一些小事就闹到翻天覆地,我们也实在是.......我们也打听过了,敬方这方面瞒你的功夫是做的挺严实,也亏你一心扎在工作里头。哎。”他恨铁不成钢般地摇头。

    等他说完时,舒宛朝他温婉地笑:“请你们放心,这些事情我都会好好考虑清楚的。”

    陈敬方很快就知道了陈家人来找过赵舒宛的事情,他对舒宛说:“你别听他们乱讲话。”

    他说这句话时,舒宛定定地看了他良久,直到陈敬方撇开头,舒宛才说:“我知道的。”

    她究竟知不知道,陈敬方的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时间越久,他对眼前这个人的情感就愈加复杂。

    陈家人的话半假半真。舒宛没想错,他的确耐不住寂寞。可放纵之后冷静下来,他脑子里心里想的都还是这张脸,这个人。想起来那天晚上她振振有词对他说的,为她自己突破底线,这让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毫无疑问地依附自己,爱着自己的。他原本只是贪图新鲜,那股劲儿过了,很快打算放手,可是她又硬凑上来的。

    此时看着舒宛的脸,陈敬方心里忽然松了一根弦般地想,既然这样,不然以后就守着这一个人算了,能过多久算多久,看他还能喜欢多久了。

    可许多阴差阳错,都不过缘于那在一瞬间放飞的一只扇动翅叶的蝶。

    09

    陈敬方为舒宛在城郊的高等住宅区置办了一套房子。他静悄悄地倒腾了好一段时间,在舒宛生日的那天风风火火把她带到了这边的房子里。

    舒宛的生日在冬至。她看着这个满心喜悦把她拉进一间间房里参观的人,脸上的笑太久了而有点麻木,仿佛意兴阑珊。

    陈敬方问她:“是不是累了?去厨房吃点东西?”

    他为她下厨做了一大碗汤圆,又拿过来两对光洁的瓷器碗勺。

    汤圆的芝麻馅让唇齿留香,陈敬方吻她,问她喜不喜欢这里。

    舒宛笑着说当然喜欢啦。

    陈敬方说不如以后都住在这里面了。“我养着你,你也不用成天那么累,还能多陪陪我。”

    舒宛已经收了笑。

    陈敬方没办法似的低声叹气,他知道每每说到这些事,舒宛总是要不高兴的。他小心翼翼地吻她的侧颊,声音有点含糊:“我瞎说着玩呢。”舒宛才又勉力笑出来。

    下雪了。赵舒宛侧首看边上的落地窗,白茫茫的雪浸满了这片天地。她想起以前读过,万物的运作就是时间,现在想来竟然感到分外的深刻。看着这泼天的雪大片大片落下,那许多细碎的时间也就在这之间争先恐后地流逝了。

    这天两个人都喝了许多酒,他们红着脸对视,似乎都在对方脸上看见几抹罕见的羞态,他们在沙发上做,尽兴时,他们把对方紧紧地扣进怀里,仿佛想要融为一体。

    夜里舒宛忽然从梦中惊醒。身边的陈敬方仍用力地揽着她,担心她掉下沙发。

    窗外的雪仍然在下,她在心里计时,就着这扑簌簌落下的雪花。舒宛回想起陈敬方调侃她:“不要总是叹气,年纪长了还叹气,老得会更快。”

    舒宛计算着——她和陈敬方交往快满两年了。陈敬方在她的身边,于是连大学毕业这样的事在她记忆里留下的痕迹都不算太深。

    舒宛用目光描摹着身边熟睡的人的脸,恍惚听到细微的雪声。

    10

    这年年末财经行业一连发生了几件大事,其中牵扯甚多。舒宛和同事们好说歹说终于约到牵涉其中的一个颇有争议的人物的专访。

    赵舒宛带着他们熬了几个大夜赶出的访谈具体内容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他们约定好的餐厅。但舒宛等了一个下午,却始终不见那人的身影。

    电话关机,社交平台的账号也没有回音。

    赵舒宛万般无奈地把这一消息告知了同事,感到身心俱疲。

    更糟的是她赶回家之后发现浴室的水龙头漏水,已经灌满了房间的地板。她这一连几天都在公司里赶稿,一想到她在公司熬了几天,眼下这水就积攒了多少天,舒宛就很头疼。

    赵舒宛打了个电话找人来维修,然后她坐进出租车,想了一会儿,报了陈敬方在郊区买的房子的小区名。

    而偏偏所有事情都这样凑巧,舒宛在打开门进屋时听见了久违的郑晴的声音。

    此刻客厅里沙发上赤身裸体两个人,都被舒宛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

    而那一刻舒宛想的竟然是,看来她今晚恐怕要居无定所了。

    陈敬方裹上浴袍匆匆向她走过来:“舒宛......”

    “为什么是郑晴?”舒宛问,旋即又对他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分手吧。”

    舒宛转头就走时听见身后人的迫切地反问:“赵舒宛,你是不是等这一天很久了?”

    她忽然笑出声来,眼睛却浸出几滴泪。

    11

    舒宛知道陈敬方对郑晴有意思这件事的时间比郑晴早很久。

    她看见每逢沈焕来接学校接送郑晴时,陈敬方跟在沈焕的身边,目光却投向郑晴。她在郑晴讲述她同沈焕的故事里探寻有关陈敬方的蛛丝马迹。

    赵舒宛在好几个月前参加了大学的同学聚餐,她满身酒气地倒在郑晴的身边,朦胧一双眼睛问郑晴:“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陈敬方他还忘不了你......”

    时间过去得越久,赵舒宛就越分不清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喜欢陈敬方吗?在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

    不是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而是他站在一侧对郑晴投去满目的柔情之时。她究竟喜欢他的钱,他的资源,还是他的人更多呢?

    她对郑晴说陈敬方忘不了她,究竟她是在按照自己规划的每一步进行着,还是真的痛心,为或许陈敬方从来都没有对她动过心这件事。

    她在层层束缚中矛盾挣扎,唯将一件事情紧握手中,那就是她的事业,摒弃情感的焦灼,她生活中的所有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前进。

    至少,陈敬方在她这里留下的单薄的那片影子,已经让她利用得淋漓尽致。

    12

    赵舒宛在远离别墅几十步外的距离处忽然倒下了,她昏迷前最后一瞥,是头顶毒辣的日光,而当她清醒过来时,环顾四周,却只看见漆黑的墙。

    她身下是柔软的床,她的手脚被麻绳束缚,麻绳的毛刺摩擦她的皮肤。她的手被拉直,固定在床的两角,她身上不着一物,只虚虚掩一件单薄的被子,而上身和双腿被摆出了难堪的姿势。

    赵舒宛侧首,看见她后边的墙上挂着一个可转动的监控摄像头。她盯着那摄像头许久,直到房门处响起解锁声。

    赵舒宛奋力却全无用处地挣扎,如同一只受惊的野兔。

    她看见陈敬方从门的那边走过来,他的表情似乎有点狰狞,他每靠近的一步都让赵舒宛的心底不断地涌上恐惧。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陈敬方。而陈敬方竟然笑了,只是笑得冰冷。赵舒宛毛骨悚然却退无可退。但下一刻她便置身一片黑暗。陈敬方将一条黑色的绸带紧缚在她的眼睛上。

    赵舒宛惨叫着挣扎起来。

    陈敬方的食指抵到她的唇瓣上:“嘘,”他说,“你知道吗?郑晴刚刚告诉我是你几个月之前在同学聚会上告诉她我对她有意思的。”

    他蓦然靠近,声音响在她耳畔,温柔得诡异:“舒宛,真是你啊?”

    可下一秒他的声音又环绕她的头顶,他痛斥般地讯问道:“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你哪里都对得起我!“赵舒宛声嘶力竭,”陈敬方,你就是太对得起我了。”

    闻言,陈敬方沉默了许久。直到他的手忽然抚上舒宛的身体,很快激起赵舒宛的一阵颤栗。

    “舒宛,我看你的脑子多多少少是因为工作出问题了,不如以后就在这房子里安安静静地修养,我来治你,你说,好不好?”

    赵舒宛仍在发抖,但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昂起头,寒声问道:“怎么?陈大公子还打算强抢民女吗?”

    “强抢?赵舒宛你扪心自问,你身上什么东西不是我给你的?“陈敬方的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我告诉你,你从头到脚都是我的。”他欺身而上,惹来舒宛强烈的挣扎。

    “陈敬方你是真的喜欢我么?你哪来的自信敢说喜欢,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我之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捞女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心疼过我一点吗?我看你不是喜欢我,你只不过是爱上这种被踹的感觉了,你没怎么被踹过,所以爱这样犯贱是么?我告诉你,你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郑晴送上门来你就上了,出轨的人是你!我凭什么不能及时止损?”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陈敬方扯掉赵舒宛脸上的布,舒宛的声音在她触及陈敬方的目光时戛然而止。

    陈敬方的手缓缓地摩挲舒宛的嘴唇,就如同他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及时止损?”他轻笑,“就许你及时止损,那我在你这亏的呢?你打算怎么两清?”

    “你是很聪明啊舒宛,”他的手在她身上作乱,惹出她眼中朦胧的水汽,“可你当我是什么?一笔一本万利,投资了就可以稳赚不赔的买卖?”

    赵舒宛拼命咬住下唇,却又奋力挤出一个掷地有声的“对”字。

    陈敬方忽地笑了。

    他想起初遇时的电梯灯光下赵舒宛素净的脸,对比身下她的有些狰狞的面目全非,陈敬方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他从第一次看见,就觉得赵舒宛长了一张分外显得倔强的脸,江南水乡的女子,看似柔软,实则坚韧,如同芦苇。

    陈敬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直到赵舒宛终于喘着气哼出声。

    她明明大汗淋漓,可被束缚的双手都紧握成拳,不甘而不顺从的目光紧紧盯着身上的人。

    而这芦苇现在被他割裂,捆束,无法挣脱,可却又仿佛浑身生刺一般要他偿还她的亏损。

    陈敬方的吻细密地流连于舒宛的耳畔,舒宛扭动着躲避,换来他轻声的笑。他起身喝一口床头放的酒然后双手扳紧她的脸,将醇香的酒一点点渡到她的口中,耳鬓厮磨。在酒精和他的磋磨之下,舒宛感到自己似乎渐渐丧失了全部的理智。

    而陈敬方一边把玩,又一边在她耳侧低喃:“舒宛,我们真是天生一对,你说对不对?”

    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快感如同上前只蚂蚁在血管中撕咬攀爬着蔓延,赵舒宛松开咬住下唇的牙齿,声音于是从唇边泻出。

    “对。”

    我们真是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