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趣书屋 - 耽美小说 - 一镜到底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当局还是反对派,都迫于使馆压力,将这场诉讼取消了,并且因光电项目而起的风波,将不能再作为破坏任何一方利益的借口。

    当地正值雨季,雨还是下得很大,任垠予撑伞在看守所外等,这一次在指针指向约定时间的时候,大门开了,他终于见到了沈槐。

    沈槐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白T恤,满脸胡茬,憔悴颓废,但还是该死地迷人。

    他额前的头发有点湿,站在铁门口窄窄的房檐下,朝任垠予疲惫但舒展地笑了,等着任垠予过去接他。

    但任垠予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直到沈槐没有耐心了,搁着雨帘冲他喊:“你小子拍电影啊?”任垠予才如梦初醒地跑过去,溅起的水花几下把他的裤腿打湿,他毫无知觉,把伞移到沈槐的头顶,试探地伸出手,揽住了沈槐的肩膀。

    “走吧。”沈槐说,嗓音在雨声里显得轻快。

    任垠予把伞朝他倾斜,两个人一起迈出步去。

    “缺心眼么?就打一把伞来?车呢?”

    “我没顾得上租车,打车来的……路上堵,打那种带棚子的三轮车来的。”

    “谁要你租车,老胡呢?我的车呢?”

    “……我让他们都别来,我一个人来接你就行。”

    “……”

    “你累吗?要不我背你吧?”

    “滚。”

    “……嘿。”

    “还笑得出来?”

    “我好想你。”

    “……嗯,辛苦了。”

    ”明天的飞机,明天就回家。”

    “好。”

    “……我可以一起回家吗?”

    倾斜的伞被沈槐扶正了,两个男人的半边肩膀都在雨里,另外半边肩膀挨在一起。

    “可以啊。”

    第六十五章

    任垠予躺在一片绿茸茸的草地上, 他穿一件没怎么烫过的白衬衫和颜色发旧的黑色西裤,典型的上班族打扮。偏分的刘海有些稀疏,软软地搭在额头上,他眯着眼睛看太阳,偶尔眨一眨,浓密的睫毛让他有那么瞬间的英俊,但整张脸上的疲惫和平庸冲淡了这种英俊, 伴着平静悠闲的背景音乐, 镜头缓缓上升,这还是片头的那个安全岛,割草工人推着割草机又来了,看见任垠予躺在那, 烦躁地哼了一声,就推着割草机绕开任垠予,继续往前走, 割草机在草地上留下一道新鲜的痕迹,任垠予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懒散又认真地看着太阳,眯着眼睛。

    黑屏,职员表滚动而出,影厅里的灯亮了, 观众悉悉索索地分享着观后感和调整坐姿,没有人离开,因为这是首映场, 宣传里说过主创会到场。

    沈槐坐在中间位置,穿了件低调的黑T恤,导演带头的一行主创走到银幕前的时候,观众了发出呼声,他只是维持懒散的坐姿,冲那个一走出幕后眼神就往观众席里寻找什么的男主角笑了笑。

    任垠予连忙低下头,好掩饰自己控制不住咧开的嘴角,但很快他又惴惴不安了,按照流程一一跟观众打过招呼,他的眼神就没敢往沈槐那里放。

    这部片子初剪任垠予看过,之后就没敢再看,包括今天的放映的最终成片。因为他知道剪辑再怎么精妙,他的表演已经永远留在镜头中了。

    充满瑕疵。

    今天到场的也就五个人,因为不是商业片,首映场也做得比较低调,几个主创穿得也相对休闲,任垠予根据造型师建议,穿了和片尾相似的白衬衫和黑西裤,只是高定质感又拉开了很大区别,跟电影中庸碌渺小的角色仿佛不是同一人。

    主创们坐在一排高脚凳子上,任垠予长腿轻松踩在地上,把旁边一米六几的卫昆和脚尖堪堪着地的女主衬得很车祸。任垠予毕竟长得很偶像,虽然戏路不亲民,但长相还是很亲民的,首映场有不少他的女粉丝,整个访谈环节气氛热烈,直到一个影评人拿到了话筒。

    “首先想谈一点我的拙见,大家都知道这部电影的名字是来自约翰·多恩的同名诗,原作虽然简短,但探讨了人类与个体这个大概念,并且犀利见血,关于那句‘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丧钟为你而鸣’也有诸多解释,有人说这是警醒,个体命运永远与群体命运紧密相关,也有人说这是疗愈,任何人都不是真正孤独的,都有一部分是与他人无法分割,而卫昆导演的这部电影,探讨的似乎是后一种更细腻更私人的感受。”影评人的目光很自然地移向了任垠予,“也因此这部片子显而易见是部独角戏,其实当初听说卫昆导演要和新晋影帝任垠予和做的时候,我很期待这部电影,但今天两个多小时的观影之后,不得不说,我个人有些失望了。”

    沈槐托腮坐在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任垠予,后者的表情管理还是非常得体,没有多余的笑容,但也并不严肃,看着影评人的眼神很认真也很坦诚。

    这倒让拿着话筒的那位影评人有些为难地推了下眼镜,多嘴解释了一句:“我虽然不算脑残粉,但也的确是任垠予的忠实粉丝,虽然这是首映礼,有点儿分寸的媒体人都知道只能说好话,但我实在是心急。”

    “没关系,这个环节本来就是交流环节,我也很想听到最及时的反馈。”任垠予很有风度地鼓励了。

    影评人正了正色,倒的确有几分专业模样,沈槐听到身后的观众在小声议论,说他是个很有名的影评人。

    “这部戏的前半段,任垠予的表现都可圈可点,孤独的角色,特别是片中男主角这样因为懦弱和逃避而最终变得孤独的人,很难让人能理解并且产生共情,但任垠予的演绎入木三分,情绪的真实质感使得人物变得可信。但是最让我期待的重头戏部分,片中男主在一直供养他的母亲死后,失魂落魄地走到繁华街头,逼迫自己必须要面对社会和人群,任垠予突然被完全击溃了,没错,这个时候角色是充满恐惧的,但同时他也是在被击溃后决心站起来,这才会有后面的剧情,他找到了帮助过他的女孩,虽然没有得到爱情,但最后也不再畏惧与人交流,结局也是在预示稳定的未来和自我和解,但任垠予却一直没有缓过来,后半段他的眼睛里一直有种恐惧,他在担忧他的未来,一直到结局这种恐惧都没有散去。我听说这部电影是按剧本时间线拍的,这更加能侧面证明,任垠予在线性地处理人物的过程中,失衡了。”

    一时间整个影厅鸦雀无声,这番评价在短时间内做得过于详实了,近乎指责,就像这位戴眼镜的影评人自己所说,真的是一点儿分寸都没有。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任垠予,有担忧的,有兴奋的。

    任垠予微垂着眼帘,至少有半分钟没说话,但看起来并不慌张,神态和肢体都非常稳,非常放松,沈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