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趣书屋 - 耽美小说 - 太常引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崇祖传》中载‘木连理,上有光如烛,咸以善政所致’,里也有相类的记载,既如此,大约是上天赞许大家的政理罢。”

    孩童清脆的声音在文明殿里传开,与宴之人皆是宗室,旁人也就罢了,王素闻得此言不由立时蹙起眉头,她并不记得李虢儿是这样爱在人前卖弄的孩子。

    对坐的昭媛沈氏却接口笑道:“安平公主博闻强识,真正是教人羡慕王昭仪的好福气呢。”

    李玚身侧的谢懿含笑赞道:“虢儿平日里便聪明得紧。”

    一时间几个嫔妃所言便多是称赞之词,却听得李玚嗤笑一声,向李虢儿道:“你小小年纪,哪里便去读了,只管说你想的,不要怕。”

    李虢儿闻言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松了口气,果真笑吟吟的上前拉住了李玚的手臂道:“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阿爹,虢儿自然是没读过的,就连那也还认不全字呢。虢儿只听说昔人有诗,曰‘人言人有愿,愿至天必成。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便想着说不定是要应在阿爹的姻缘上了呢!”

    她此次的话说得直白坦诚,倒教李玚怔了怔:这小小孩童,已经知道什么是长相思了么?可他末尾只从最不要紧的地方问了一句:“你读白乐天的诗?”

    李虢儿点了点头,笑盈盈地道:“娘子说乐天的诗尚质,现在读来正合宜。”

    宫中妃嫔不少,然则能在宫宴之上,众人之前担得起李虢儿唤一声娘子的,自然便唯有皇后谢懿。

    “既如此说,想来那连理的解,也是娘子告诉你的了……”李玚随口道,“既然娘子告诉你乐天的诗读来合宜,那你便诵一首罢。”

    “天平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何必奔冲山下去,更添波浪向人间。”李虢儿诵完,见一旁的谢懿微笑赞许,心下欢愉,眉眼间更添亮色。

    李玚颔首道:“虢儿的学问不错,阿懿同朕说过,和都读了,在你这般年纪已是难得了。”言毕他向谢懿和声道,“这也是阿懿教导有方的缘故。”

    一时殿中似有一阵寂静,就连殿中的乐舞都没能让殿上显得热闹一些。昭媛沈氏偏头看向昭容苏氏,见她面上也无半分佳节的喜色,遂低头笑了笑,再抬头时已又是温婉如水的模样。

    李虢儿的眼珠微微一转,神色闪了闪,尔后她又露出几分好奇之色,追问道,“大家还没告诉虢儿,方才虢儿说得对不对呢。”

    “都不对。”李玚沉吟片刻,才和缓道,“唐朝太宗皇帝在位,贞观十八年十月八日,山南献木连理,交错玲珑,有同罗目。太宗却不令百官致贺。”

    “为何呢?”李虢儿听得怔怔的,不由仰面追问道。

    “太宗皇帝说:朕观古之帝王,睹妖灾则惧而修德者,福自至;见祥瑞则逸而行恶者,祸必臻。”李玚低声道,“所以无论虢儿方才解的哪种,都不过是顽笑,听一听也就罢了。先朝炀帝好闻祥瑞,仪鸾殿的笑话至今未弭,朕又岂敢耽于祥瑞之论。”

    他末尾的话李虢儿因不知典故听得似懂非懂,下意识地看向谢懿。李玚见此便松了手,拍了拍她的肩笑道:“阿懿既能教你,便能教你仪鸾殿的典故了。若有什么不通的,只管等阿懿闲了去问她。”

    李虢儿乖巧道:“娘子怀孕怀得辛苦,虢儿等娘子诞下麟儿再去问罢。”

    宴罢,李玚亲自扶着谢懿往宣微殿去。

    谢懿于回去的途中忽然凉凉地开口:“妾听闻谢相公在浙西任职以来勤勤恳恳,四郎也该放心了罢。”

    李玚含笑道:“嗯。朕打算过了年便将他调回来。”

    谢懿蓦然转过脸来看他,渐渐冷笑起来,然不过转瞬之间便苍白了脸色,仰面摔了下去。

    接下来的事来得迅疾而激烈,医女与太医来得甚急,萧韶见此心知李玚必不肯回紫宸殿去,便将他扶至宣微殿的前殿候着。

    居摄二年正月初一,皇二子诞。

    经了一夜的等候,李玚已然十分疲累,恍惚中闻得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须臾间便见一个小黄门奔向前来扑倒在地,语声带了几分凄厉之感:“启奏大家,皇后殿下适才已然诞下了二皇子!”

    李玚不顾这等欢喜之事,眼前全是方才所见的谢懿苍白而毫无血色的面目,蓦地起身疾声道:“那阿懿如何!”

    那黄门颤声道:“娘子她……她……”

    李玚不耐,早已提步迈入内殿。

    谢懿睡得昏沉,悠悠醒转时隐约看见李玚坐在榻前,手里还端着一碗浮着热气的药。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从谢懿的视角看去只以为他在打量不远处那饰以宝相花纹的帷幕。一旁侍立的崔雪蘅微红了眼,见她睁开眼睛时立时瘫软了身子。可她仍是不敢去拉李玚那绣着祥云纹的衣角,只颤了声音向他道:“大家,娘子醒过来了。”李玚似乎没听清,他有些疲累地看着地上的宫人,声音微哑道:“你说什么?”

    崔雪蘅勉强平静下来,她等神情微微镇定了些,才缓缓起身,一字一句道:“娘子醒了。”

    此刻李玚才从怔忪中抽离出来,转头往榻上看去,只见谢懿面色因着病色而显得苍白如雪,却果真是睁开了眼睛。他不由心下一松,开口时语调已然和缓:“你觉得如何?太医说等你醒了便喂你进药。”

    谢懿仿佛没听见一般,看了他片刻轻声问道:“郎君还是娘子?”

    李玚微笑道:“是二郎,只还没有名字,不如你来取罢。”

    “小名便叫他观音奴,如何。”谢懿的声音虚弱极了,宣微殿内室的瑞炭烧得极旺,燃着木樨香的博山炉置于平日里谢懿常坐的东窗下,还有一檀香小扇在旁转着。她勉力扶着榻沿起身,推拒了李玚的扶助,望着他手中的药碗出了会儿神,然后伸手轻声道:“妾自己来罢。”

    “医女说你昏睡了两日,如今怕还使不上力。”李玚一避,兀自将一匙汤药送到她的唇畔,“朕知你素日不是争一时长短的人,何必在此时跟朕争执。观音奴被我接到了紫宸殿,你什么时候好些,便将他接回来。朕等他满周岁立他为太子。”

    谢懿歪了歪头,轻轻一笑:“四郎不是要接阿洵回来么,只一味杵在这儿作甚么,妾的身子已然好多了。”

    她语气古怪,李玚却只轻轻一叹,坐于她面前:“阿懿,你是朕的妻子,不能比的。”开口后就连自己也觉出了这话的荒唐可哂,果见谢懿侧过脸去一哂:“有什么不能比的,都是天子朝臣罢了。当日妾还说过要以昭惠为谥号,大家也不曾驳斥啊,怎的如今却又说不能比了。”

    “妾不愿与人争一时之长短,不过是因着那些东西都不是妾在意的。”谢懿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