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父女与兄妹(13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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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昏昏沉沉,鼻腔发堵,每次呼吸都带着沉闷的声响。 陈云朝睫毛抖动,疲惫的睁开双眼。 脑袋缓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周围的景色熟悉至极,竟然诡异的给他几分安心感。 带着泪痕的小脸扯出几分苦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少年爬起来,揉着眼睛,推开房门。 屋里静悄悄的,像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陈云朝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九点多了。 怎么回事?mama已经做完早餐了吗?自己摸索出来的规则,是一顿饭都不能浪费的啊。 少年懒懒打了个哈气,他先把这件事放一放,就去洗漱,当冷水扑到脸上的一刻,他也完全清醒。 先把被子叠好,然后扫地,拖地,在擦擦桌子柜子。 修长的手指紧抓着抹布,有些心不在焉的擦着茶几,他时不时的看向时间,又转过头继续擦并不存在的灰尘。 时间最终还是来到了12点。 苏合依旧没有出现。 少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小心翼翼的来到厨房,厨房光洁整齐,基本看不出使用痕迹。 他拉开冰箱,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食物,他就要出去购买... 陈云朝没有在屋子里找到钱。 时间快到12点10分了,少年颤抖着手,打开了大门。 外面...不是浓雾,而是楼梯。 陈云朝没有关门,而是径直走下楼梯,1.2.3...13... 13层阶梯,现实世界。 “铛!”铁门无风自动,重重的闭合。 少年猛地抓住扶手往回奔跑,他顾不上查楼梯,只是想回到四楼,可那扇破旧的门无论他怎么跑,都无法接近。 一如昨日的村角破屋。 脚下一滑,陈云朝的膝盖磕在台阶边,他痛的扑到地上,眼睛却还死盯着那扇门。 我被放了? 这个想法在脑海逐渐成型。 为什么她把我扔出来了? 手掌揉着膝盖的青紫,一时间他情绪无比复杂。 自己是可以离开了,可是她呢? 她还在无尽倾向自我毁灭。 但是我又能做的了什么呢?就算回去,我也没办法解决问题,还很有可能触发更坏的结局,让她在重新体验这份痛苦。 少年眼角发红,他坐在台阶上,抿紧了唇。 我太自大了,竟然妄想凭自己就去攻略这个怪谈。 从一开始的路就走错了。 陈云朝逐渐冷静,他最后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四楼,就站起来,扶着扶手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楼道。 苏合一直注视着少年的背影,直到他安全的去往供应社,才收回注意。 下次可不能在拖进来些奇奇怪怪的人了。 她想。 不然粘上就甩不掉了。 女人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是苏如玉的留言 【mama,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工资很高,但寄宿制,我周六会回来,别担心,我爱你。】 她已经看过好几遍,此时又在摩挲,周六吗...还有好久... 苏合垂下眼睛,从柜顶取下一个红色的饼干盒,盒子年头不小,边角都有些掉漆脱皮。 她打开盖子,盒子里全是一堆纸。 有的是苏如玉亲手做的贺卡,剪的歪歪扭扭的心形上面写着母亲节快乐。 有的是苏如玉年幼时的画,纸上只有两个人,一个高的牵着矮的,她们都穿着鲜艳的裙子,周围盛开鲜花。 有的是苏如玉捡到的树叶,枯黄的叶子形状保留完整,像个爱心。 这一盒不值钱的破烂都是苏合的宝贝。 她抚平留言条上的褶皱,小心的放回饼干盒里。 然后女人就继续在沙发上发呆。 她没有任何事情可做,原本还能给苏如玉做做饭,但女儿离开,她自己本身也不需要吃东西。 女人枯坐良久,从天亮到天黑。 好无聊... 这样想着,女人又起身拿起饼干盒,打开盖子,一样一样的取出来,仔细看上面的字画,回想着当时的场景,苏合目光柔和,带着丝丝笑容。 粘腻的血液滴落在纸上。 mama两个字被晕开遮盖。 女人马上捂着自己的脖颈,此时她的人皮裂开,脖子的血rou顺着伤痕疯狂外涌。 苏合调动发丝,先将饼干盒收好,才脱去人皮,黑发扎入翻涌的血rou,用力的想将它缝上。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女人内心怨毒,她刚获得的一丁点宁静幸福都留不住,那疤痕血液就是看不得她好,每次她冰冷的身躯稍暖一点,这些疤痕就嫉妒的翻涌,要将她在拽入深渊。 只有她浑浑噩噩,怨恨恶毒,倾向毁灭时,疤痕才会心满意足的安定下来。 伤害她的男人是死了。 但是他留下的伤痛,却还在无时无刻的折磨着她。 只要她痛苦,不得解脱。 女人迈出一步,室内瓷砖地面叠化成泥泞土路。 她站在院子里,发丝涌动,扼男人的咽喉将他拖出来,女人抬手,马鞭就凭空出现在她的掌心。 她用力挥下,每次鞭出男人的身体都会撕裂出血淋淋的长痕。 但是那个男人却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合更加用力的鞭打,甚至能将他骨头打断,但男人依旧不躲,眼里全是嘲笑。 “月芬,月芬,你又来看我啦?” “我就那么值得你念念不忘?” “哈哈哈哈哈你就算杀了我又能怎么样?我不是早就被你杀了千万次吗?” 男人的四肢被生生撕裂,他的头依旧喋喋不休。 “没用的,没用的。” 男人的头被淹进井里,他的双眼充血,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还是能传进苏合的耳内。 “你一直都是这么没用,我会永远永远的跟着你,你别想甩脱我,我要你一直怨恨,一直恐惧,一直生不如死。” 说到这,男人好像被自己逗笑。 “我忘了你也死了,哈哈哈哈,我也死了,我们真般配呀。” 男人是真的死了,他的灵魂也被自己吃了,彻底消散于世间,不入轮回。 但是他却还是在自己心里深深扎根。 无论自己多么强大,但始终逃不出这个村子。 这个村子已经成为她的鬼域,死死纠缠着她。 苏合眼睛一闭,村子时间倒转,男人被撕的四裂的身体消散,她走进屋子,取来烧红的炉勾,一下按在男人的脸上。 如愿听到他的惨叫。 此时的男人没有刚才的悍不惧死,眼里全是深深的惧怕和痛苦,他疼的满地打滚,嘴里一直求饶。 但是苏合知道,这无非是她调整鬼域,让这里的影子像是活人一样,会怕会疼。 她明明在鬼域无所不能... 苏合生生烙死了男人,又将村里的其他人一一杀死,只留了王婶还在平稳的睡觉。 然后闭眼,睁眼,村里的影子又重新复活。 她将男人开膛破肚,割rou剔骨,切片凌迟,杀了他一遍又一遍,可苏合内心的恨意却一丝不减,反而更加暴躁。 她在虚假的世界里自我欺骗,在仇人虚假的哀嚎中企图寻找一丝真实的解脱。 男人的头躺在血泊中。 他咧出笑,像是嘲笑她的无能 问她:“这样你就解气了?” 苏合狼狈的退出院子,逃似的关上山村鬼域。 她明明在鬼域无所不能!! 苏合坐在沙发上,扭曲的双手遮住自己的脸。 我需要新的... 新的... 来缓解我的暴戾怨恨,拖延我毁灭的时间... 只要趁那些疤痕血rou折磨新的人时,自己就会获得短暂的安宁。 “苏合!你催眠的不是我!是曾经的你自己!” 耳边突然响起陈云朝清冽的声音。 她想起那个少年,唯一一个会因为她的苦难而痛哭愧疚的人。 ...... 疤痕血rou折磨的看似是一个个的陌生男人。 但那些男人被折磨时都穿着自己的灰色长裙。 它在折磨的一直都是自己。 苏合从残缺的手指中渗出血泪。 我一直,在帮它,折磨我自己。 看着那些人重复自己的苦难,何尝不是扣开自己的伤疤,一遍又一遍的加深印象,刻进骨头,一遍又一遍的在精神上被重新凌虐。 最后那些疤痕永久愈合,越来越深。 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 但是却还是沉浸在虚假的安稳中。 我到底怎么样才能解脱? 一轮明月挂在黑夜,月光如水浸过窗棂,柔软的如纱般轻轻环抱住苏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