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终止杀戮心如明镜 再听壁角冰火两重

    小夭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觉脑后几处xue道疼痛难言，全身酸软无力，连呼吸都十分难过。眼睛勉强睁开一线，只觉昏暗无光，一轮残月嵌在洞开一帘的屋顶上。

    小夭努力支起身子，感受到身体并无重伤，不由得暗自庆幸道：“还好，这次腿没断，手也还在！”

    正自迷惑不解，只听四周传来粗重的呼吸声，脸上有粗糙的触感，有男子的声音在耳边荡起，“果然，这小娘子比妓馆里的头牌还标志！”

    这声音油腻到了极处，也恶心到了极处。小夭直接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个什么情况？自己身处一个四处漏风的屋子里，扭头一看，一座斑驳的女娲神像蛛网爬了满身，模糊的面目正对着大门，也不知还在不在护佑着芸芸众生。再环顾四周，看到一群陌生男人不怀好意的围着自己，有人的裤腰带已经松了一半，有人见她醒来，退后几步推搡着身边人小声道：

    “她…她好像睁眼了，这…这事还做得成吗？”

    小夭这才恍然大悟：我这是要被劫色了？！心中大吼大叫，可一张口，只发出一声连自己都不认得的娇吟：

    “这是哪里…？”

    麻脸对着那不敢上前的小乞丐踹了一脚，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一看就是个童子鸡！搞躺尸的有什么意思，醒了正好，不懂就让老子先来！”又对着睁开眼睛的美人道：

    “嘿嘿，别管这是哪里，这里就是哥哥们跟你的销魂窟哈哈！”说着便伸出一双脏污的大手搂住美人的腰肢。

    小夭心中还在琢磨：“什么销魂窟？怎么这么热？”忽觉男人抱在自己腰上那只手，隔着几层衣服，犹自感觉鲜明，忍不住就想让他抱紧一些。这个念头刚刚生出，自己被吓得心中一紧：“我在想什么？”不一会儿，肚脐、小腹下也有一团热意慢慢升起。

    这般经历从未有过，小夭儿时流落在外，遇上的妖怪都是要吃掉自己好增加灵力，少女时期她便化作了实打实的男身，只有她调戏美人的份，就算是好男风的，也不会对着一个中年糙汉浮想联翩。后来做了王姬，唯一调戏过自己的就是初见防风邶时妓馆里的登徒子了，实在也没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她惊讶之余又觉得十分新奇，暗自懊恼道：

    “怎么驻颜花现在不好用了，若我还是男身，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麻脸见她脸颊已经泛红，不禁一怔，小夭只觉一股体臭扑面而来，一个男声yin笑道：“美人儿，哥哥们还没动手，你就先羞上了，这里这么多人呢，待会儿再羞也不迟！”

    娘娘庙的屋顶上，涂山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屋内发生的一切，黑影守在他附近，以灵力传腹语道：

    “我化作防风邶的模样引她来此，已让她护体灵器尽数失效，箭在弦上不会再有变故，快随我离开此地！”

    涂山篌却纹丝不动，眼中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芒，显然是对接下来屋内将要发生的画面激动不已。

    黑影无法，只得再次劝道：“咱们不能留下任何痕迹，白天他们在城里搜不到人必会向城郊扩大搜查范围，你还要回城里作不在场的幌子。快走，莫耽误了大事！”

    “此酒名字甚好，‘醉春风，，哈哈，金婉儿诚不欺我！她说憋的越久越厉害，我以小慕家的异香压制住酒性吊了她半日，只要发作起来，任她怎样三贞九烈，也要如饥似渴，不经几个男人绝对消停不下来！别催别催，我要亲眼看看这出活春宫！”

    看着麻脸已经褪下小夭的外袍，黑影微露哀色，将脸转了过去。涂山篌嘴角一抽道：“月下幸美人，何等快事？过了今夜，涂山氏就要变天了，也不知我那弟弟还要不要她！哈哈，他自己都是个瘸腿残废，想来也不会嫌弃这残花败柳！”

    黑影见他理智已失胡言乱语，也不再与他多费口舌，当机立断抓住涂山篌离开破庙，向都城方向奔去。

    麻脸将小夭放了下来，火急火燎去脱自己的衣裤，小夭一离开他的怀抱，便觉一阵空虚。心知不妙，忙用尽全力咬破舌头，脑子立时清醒了几分。其余的人见她嘴角淌下血迹，唬了一跳，瘸腿小乞丐不安道：

    “要不还是算了吧……万一弄出人命……”

    小夭听了这话，千钧一发之际竟觉得好笑，这小乞丐竟以为自己要咬舌自尽，咳，若能让他们心生退意倒也好……她趁着那股不受控的暖流暂时压制住，默念起《黄帝内经》里调息定神的心决，少顷，胸口热意渐散，只是手足四肢依然绵软无力。

    麻脸衣服脱了一半，闻言怒道：“这会子想打退堂鼓？刚刚迫不及待把她抬回来的有没有你的份？今晚这事若是捅了出去，你们一个都跑不掉！还不如赶紧爽完再灭口，就当从未发生过！”

    小乞丐吓得舌头打结：“灭……灭口？这么美的女人，你…怎么舍得……”

    麻脸一时急怒口不择言，转头看看美人闭目不语的模样，只觉又纯又娇，心中已醉了大半，支支吾吾道：“我也就是随口……”一会又目露凶光：

    “别啰嗦，赶紧把她压好，这小娘子看着脸嫩，估计还是个雏儿，要费些功夫，咱们这么多人呢，别耽搁时间！”

    小夭心知此时表明身份也无甚用处，任她是涂山族长夫人也好，是一国王姬也罢，遇上这些市井之辈，就是秀才遇上兵。小夭念完一遍定神心决，神智渐渐清明，她睁开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几个抢先上手的乞丐摄于她冷酷的目光居然迟疑着不敢动手，可耐不住色心和麻脸的威胁催促，几人合力将中衣解开，将她随身之物搜检出来，一个小乞丐看到一排银针，疑惑的嘟囔道：

    “怎么带这么多针……难道是个绣娘？”

    自从小夭疗伤归来，颛顼和璟就先后半哄半逼的让她将遇险时能自行召唤护体法阵的灵器随身携带，所以刚刚苏醒之时小夭并不十分惊慌。此刻她努力扭头去瞟，灵器还在，却被毫无反应的丢在一旁……

    对着一屋子垂涎三尺的陌生男人，自己全身无力，连动一根指头也不能够，更毋庸说用力抵抗了。小夭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再不想办法，她是真的要被劫色了！若是再走一遍除邪定神的心法，或许还能冲淡一点酒力，可是现在哪里还有时间！

    麻脸见她既不开口也不反抗，心下奇怪，捏住小夭的下巴问道：“刚刚不还咬舌头吗？怎么现在这么乖？是不是想通了？这就对了嘛，别怕，他们几个没经验，哥哥我却是身经百战，一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没想到老头子刚走了没多久，这里就有这么一场好戏！”

    小夭心中一喜，“有救了！”可一看来人是个瘦干老头，以她多年行医的经验看他面相，似乎还身患重疾，这病弱老头对上这一群，实在毫无胜算…小夭心灰了大半，恐怕这老者不仅救不了人，自己也要惹上麻烦。

    “老头，兄弟们只是想快活一下，你若是识相就别挡道！”果不其然，老者的出现并没有带来任何威慑。

    老者却不慌不忙道：“我只问你们一句，风流快活一次还是从此不用再做乞丐，你们怎么选？”

    蠢蠢欲动的众人停下动作面露疑色，老者又道：“你们看看这女子随身携带之物，可有一排银针？”

    有人立即答：“有！我看见了！”

    老者大声道：“她本是个医师，一直女扮男装到处行医，因医术太好引来同行妒忌，设计将她掳来此地，指望她清白尽毁后意志消沉，从此放弃行医。你们若是放过她，她自会为你们医治，我知道你们不少人是因为恶疾难治才不得不行乞的吧？若问我是怎么得知的，不妨告诉你们，我也曾到处求医问药，连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都想多活几年，你们不少人还年轻着呢，因一时贪念放掉改命的机会，那多不划算咯。”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众人一看那排银针，再想到小夭身上所着的男装，皆是一脸信服。不少人大为动心，也有本就心怀善念不愿同流合污的，都纷纷跑了进来。大家齐刷刷跪在小夭面前磕头求她原谅，只剩下一群以麻脸为首的不肯退让。

    这群缺胳膊少眼睛的把小夭围在中央，麻脸道：“这些兄弟先天残疾无药可治，有的一辈子都没尝过女人的滋味，要他们为了你们放掉到嘴的肥rou，想的美！”?老者见两边旗鼓相当争作一团，手中的珍珠也再无反应，只得握紧了珠子低声道：

    “她究竟是你什么人？为今之际我也只能尽力拖延，能否获救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小夭抓紧时间念完第二遍定神心决，睁开双眼，牙齿用力一咬，只见一大股血雾喷出，麻脸被一把推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夭已经将发钗拔出，从钗头里倒出一小粒药丸咽下，脸上的红潮立刻褪去，小夭慢慢站起来，修长的身形一半沐在月光下一半隐在黑暗中，及腰乌发披散下来，乞丐们听到夜风中轻舞的发丝下传来一个漠然的声音：

    “你选一个死法吧！”

    乞丐们愣在原地，有几个回过神来哈哈大笑起来，“小美人，你就算是醒了酒，又怎么斗得过我们这么多人，我劝你乖乖躺下来吧！”

    小夭冷冷道：“那便试试！”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麻脸呆呆望着胸口洞穿的血洞，倒下时还兀自大睁着眼睛。其他乞丐尖叫起来，四下逃窜，小夭将箭收起，对着目瞪口呆的老者道：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