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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事不宜迟,快去吧。” 腥风扬了扬眉,而后转身翩跹离开,青色的衣摆在竹林间摇曳了片刻,便消失在昏黄的夜色中。 宿尾倏然收回脸上的浅笑,而后加快了速度,走上七级台阶,直接推开门来,站在门槛上说出一句:“主人,还没走么?” “宿尾知道我会来?” 尽欢帝从门后闪出身来,有些意义不明地看着宿尾。 “宿尾的医术,主人心知肚明,第一次替小公主诊治后便已好了,主人火烧火燎又让宿尾去一次,大概是想把宿尾从丹药房支开吧。” 宿尾从容应对,方才让腥风去寻墨雨,也不过是宿尾觉察到了尽欢帝还没离开,所以欲要支开她而已。 “猜得不错,那宿尾能否猜到,我为何要支走你?” 尽欢帝颔首,而后紧紧盯着宿尾,似乎在紧张他接下来会说出的话。 宿尾笑着摇了摇头,问道:“宿尾不清楚,主人可是对宿尾心存怀疑了?” 近日里跌宕起伏,小违大概开始怀疑自己带来的道童了。 不过,这丹药房里,四壁皆空,干净至极,可还真没东西可以让小违起疑的,这番小违像是白跑一趟了。 “我要来丹药房查探,乃至刚踏入这里时,对宿尾丝毫没有怀疑。” 尽欢帝看着宿尾淡定自若,毫无担忧之色,便折身走向了供桌,伸手拨弄着上面插着的三根香烛,缓缓道出两个字:“但是——” 宿尾看着尽欢帝的动作,忽然心中一沉。 小违可是,发现了那画像背后的玄机? “但是现在,我开始怀疑了。” 尽欢帝扬手,轻轻扯下了墙上的画像,而后将已经褪尽墨色的背面朝着宿尾,一字一句地问道:“宿尾的过去,我以前从来不介意,但是现在,我需要宿尾的解释。” 解释? 小违果然已经发现了。 宿尾吃了一惊,反倒没有张皇,只是从容接过尽欢帝手中的画像,双手各捧着上方玉石的两端,很珍惜地挂回了原位,喃喃地说道:“小心一些,这是主人父亲唯一的一幅丹青。” “这画是先帝所作?” “嗯。” 宿尾歪着头打量了一下,又伸手正了正画像,然后才扭头看着尽欢帝,有些文不对题地问道:“大皇子可有见过此画?” “我没有给逝水看过。” 尽欢帝冷冷回了一句,然后眯起眼睛来,说道:“不要转移我的注意力,我想要的解释,不允许你有半点搪塞。” “宿尾岂敢。” 宿尾低低回了一声,似乎是有些欣然于逝水的仍然未知,而后走上前,不由分说牵住了尽欢帝的手,带着他一道走到竹桌边,拉开竹椅让尽欢帝慢慢坐下,平心静气说道:“画上之人,确是宿尾没错,当年小违的父亲微服,恰巧遇上了宿尾,之间发生的什么事情,小违应当没有兴趣知道,结果便是,宿尾随先帝到了宫里,以仙师的身份驻守丹药房,十数年如一日。” 宿尾敛眉,脸上带着亦真亦假的笑容。 尽欢帝觉得宿尾似乎心伤,便也不由得放轻了语调,有些好奇地问道:“画上之人是黑发黑眸,宿尾却是银发赤眸,发色尚可理解,何故连瞳眸都会变色?” “主人怎的小孩子性情了?” 宿尾忽然挑眉,嘴里‘扑哧’一声。 尽欢帝有些尴尬,恍然觉得宿尾像是成了长者,正在语重心长地回答晚辈的疑惑,半点没有主人下属的氛围了,便清了清嗓子,辩解道:“问这个问题,怎的是小孩子性情?” “宿尾发色眸色变化,亦如宿尾今日穿了何种服饰一般只是琐事而已,主人好奇,可不就是小孩子性情么。” 宿尾的语调愈发慈祥。 尽欢帝知道宿尾所言不错,这不过是琐事,与宿尾是何身世,与宿尾怀何目的几乎没有关系,只是一时好奇心起,想搞清楚而已,现下被宿尾一语道破,尽欢帝只能又轻轻咳一声,迅速地转移了话题:“宿尾是先帝的仙师,为何要守在我的身侧,先帝驾鹤西归之后仍然滞留宫中,为我效力?” “宿尾与先帝有纠葛,主人是先帝的血脉至亲,宿尾放不下。” “何种纠葛?”尽欢帝追问不放。 “宿尾于先帝,是怨恨,却又离不开。” 宿尾声音有些颤抖,却仍然勉力维持了面目的平静,甚至还牵起猩红的唇来,似是自嘲般续言道:“而先帝于宿尾,则是束缚,囚笼,不愿赐予去留的自由,主人可要宿尾解释得再详尽些?” 尽欢帝看着宿尾,默然。 如此看来,便是先帝为了一己贪恋,强留所喜之人于身侧,致使双方都失了自由,失了和睦,哪怕所喜之人最终给予了回应,仍是被最开始的束缚伤了心神,无法弥合最初的创伤。 先帝与当年的神秘仙师,竟是这等关系,难怪先帝弃后宫佳丽三千于不顾,难怪先帝再无了皇嗣,难怪先帝临终前唯一的嘱托,便是要允诺了仙师所有要求。 难怪,宿尾会对自己,如此关怀备至。 ——不管如何,都是万幸,因为宿尾,仍然是自己可以信赖之人。 尽欢帝展开眉心,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不由得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主人可怀疑宿尾留在主人身侧,是另有图谋的?”宿尾忽然问了一句。 “宿尾此话是何意?”尽欢帝有些不解。 “主人没有想过,宿尾是贪慕权势,欲要取主人而代之,坐守这锦绣江山么?” 宿尾扬眉,似乎已经驱散了回忆带来的重创,又似乎是想借助别的事情,来让自己顾及其他,好不在有心思想过去的事情。 尽欢帝摇了摇头,说道:“不曾,宿尾不是这样的人。” “主人怎知宿尾不是这样的人?” “感觉。” “既然主人愿意相信宿尾对皇位没有觊觎,为何不肯相信大皇子殿下,也是真诚待主人,而对皇位不感兴趣?” 宿尾巧妙地绕到逝水身上,不等尽欢帝出口打断,便连环炮般说道:“宿尾虽在主人身侧伴了十余年,但毕竟不是朝夕相处,大皇子殿下与主人呼吸相闻,同桌用膳,同床就寝已经一年有余,主人为何不肯相信大皇子殿下的用心?” 宿尾言毕,屋内沉寂良久,而后,尽欢帝仍然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宿尾的恳求。 “我好像之前说过,宿尾若是再替逝水说话,逐出暗卫。” 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