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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奔去,丢下了身后由远及近逐渐明朗开来的一串追之不及的碎步声。 逝水微低下头,伸出左手将翩飞的衣角小心按回,那人奔跑中带出的轻风还未停歇,‘呼哧呼哧’声犹自在空气中断续着漫散开来,小小的身形便在前头半米处陡然刹住了阵脚,回过身突然欣喜地揪住了逝水还捏在手中的袖口,一叠声喊道:“皇兄!呼,呼,哥——哥!” 寒露时节的清晨,寒气稍有些逼人,二皇子天钺却是额上见汗,颊边晕红一片,方才欣欣然唤出的‘皇兄’也是间隔着几许喘息之声,脸上却丝毫不减惊喜地挂着偌大的笑颜,小小的嘴也是咧得老高老高。逝水见状不由也回了个和煦的笑容,温声说道:“天钺为何跑得这么快啊,小心摔了。” 言毕耳畔传来了更宏伟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般响个不停,其中有人语不成言地说道:“二皇子殿下等等,等等啊——小心别磕着碰着了……” 天钺闻言撇了撇嘴,而后拉起逝水的手便开始继续奔跑。逝水步子大,只能一厢减缓了频率努力调节起速度来,一厢困惑地问道:“天钺到底为何……” “哥哥知道,呼,知道,呼,现在几时了吗?”天钺奋力呼着气,口中却是反问道。 “大约卯正罢。”逝水循着天钺急切切的语气,慢条斯理地回道。 “啊呀哥哥知道为什么还不跑呀,都过了一个多时辰了要是还慢吞吞的走着,董老师可就要发飙了!到时候我们都要死无全尸了啊!”天钺似乎意识到很有必要向逝水说明奔跑的理由,而自己这番话又长的很,于是索性稍事停下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大声嚷嚷道。 逝水立刻稳住身形,心中暗叹幸亏练过武功,否则现在可是踉踉跄跄了。又看着天钺一脸严肃地说完惊人的话而后又撒了欢似的开始冲出去,回想起昨日见的董大学士那一身的书卷气,实在是没有什么危险性,便好笑地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死法呢?” 天钺嘟起了嘴,有些忿忿,自己都把后果讲的这么严重了,哥哥怎么还是优哉游哉,一脸完全不担心的样子啊——一定是还没有见识过董老师的可怕之处,被他温文尔雅的外表欺骗了! 虽然没有死无全尸那么严重,但是自己的耳朵可是遭了大灾的! 董老师居然可以分秒不歇地讲道理讲上两个时辰!从自己的时间一路讲到天下人的时间,到后来居然辩证出自己的迟到是祸国殃民的行为,如此下去竟然和那商纣王的草菅人命沾上了边——虽然觉得荒谬,但是董老师言论过程严丝合缝毫无破绽,脸上的表情更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严肃认真,让自己下意识地就接受了自己有罪,且有大罪的‘事实’! 那两个时辰本就难熬,更痛苦的是那之后,自己的脑中整整三天都盘旋着董老师的理念,什么‘圣人不贵尺之壁而重寸之阴’,什么‘光景不待人,须叟发成丝’…… 第二十九章 迟到(下) 天钺后怕地甩了甩头,一脸神秘莫测地说道:“是被逼地想死。” 看着面前稚嫩的小脸上竭力装出的神秘表情,逝水掩不下心底里散发到眼眸中的笑意,顺从地点了点头,而后任凭紧抓着自己食指中指的小手带着自己一路狂奔。 彼时离目的地也不算远了,只消片刻两人便已经站在了上书房门前,却闻得里面寂静如空无一物,连踱步的声音都不曾传出来。逝水低头看了看如临大敌般战战兢兢不敢有所举动的天钺,侧耳驻足了片刻,而后叩开了眼前的雕花紫檀木门,却并不急着踏步进入,只低着头恭谨地道:“学生来迟,请董老师责罚。” 天钺扬起小脸看了看逝水,而后连忙跟着低头,但片刻后听得无人回答,小孩子性情便起来了,只将身子隐在逝水身后,探出小脑袋来往里转了转,透亮的瞳仁中尽是欲看又不敢明目张胆看的好奇。 没成想这四处打量之下居然没有见着人,只瞧见那从门格子里透进来的清浅阳光打在门槛边的地板上,房前的大松柏与之化开了一片枝叶相沾的图案,房内桌椅整齐书物林立,却是别无了其他。风吹树摇之下那地上的影子微微有些飘摇,而除了半开的木门有些‘吱吱呀呀’地细细响着,一切都如方才在门口时那般寂静。 天钺伸手挠了挠头,而后小嘴立马咧了开来,莫非董老师今天也起晚了,还不如自己来得早么? 那自己就不用受罚啦!等到董老师来了,自己就说卯时到的上书房,已经等了好久好久啦! 那这样一来,董老师上次丢给自己的什么‘万事皆蹉跎’就可以原样还回去啦——不过,只可惜自己没有那么好的文采,不能像董老师那样出口成章,就算董老师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等着挨训,自己搞不好都只能哼唧几声就没有下文了呢。 想到这里,天钺无所顾忌地跨进门去的脚顿了下来,脸上狂喜的表情有些收敛,天马行空的思绪才收了回来,便欲回头招呼仍然站在门口,此刻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逝水进来,突然感觉眼前人影闪动,将自己的视野遮了个七七八八,然后头上就被人猛击了一下子,一句“迟到了还这么高兴”就冷冰冰地砸了下来。 且说方才逝水看见天钺探头看了片刻,而后兴高采烈地就跳进了门去,动作出人意料且迅捷无比,若是自己强行扯住他的衣角只怕会将他顺势带倒,便只能任由着他去了。 只是看着天钺在偌大的上书房内踱步,逝水唇边便慢慢勾起了忍俊不禁的笑容——早先就感觉有人站在门后,自己便刻意将门推至半开,却并不进去,只站在门口道歉。原以为天钺会有样学样地站在自己身后等着董辞回应,却没料到这个孩子生性好动,连一刻时光都等不得,直接就探头进去察看了。 因为人在门后,天钺自然发现不了,自己本想着他会小心些,却见他大胆地直接跃了进去,还肆无忌惮地面上带笑,自己便知道糟了。只是不好出声提醒,若自己跟着进了去,怕只会一起受责,便只能半担忧半忍笑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飘来荡去。 果然,不一会儿门后的董辞便悄悄走了出来,虽然自己听到了也看到了,天钺却只是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自己,正合董辞之意地当头挨了一书卷,抱着头开始哀嚎起来。 至此逝水方才若有似无地叹出一口气来,眼见着董辞的注意力全然放到了顽皮孩童的身上,心中不由得就起了‘拔刀相助’之心,未等董辞再出新语便再次说道:“董老师,学生来迟,请董老师责罚。” 言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