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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腰杆挺得笔直的官员们浩浩荡荡开至宫门,而后齐齐整整跪下开始无声的抗议。 然,数小时后,皇宫仍是一片宁静,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会出现帝王派下的抚慰之人。尚未进餐,膝下发麻的士大夫们有些焦躁,上午没有显出凶狠迹象的日头已然停在高头,开始毫不留情地普照大地,将石砌的砖路炙烤得几乎冒了烟,有些体弱的官员忍受不住地左歪右倒。 形势迫人,必须改变策略,于是群臣经商议后便开始有声的抗议,各路言官们慷慨陈词,及至后来底气十足的武官加入,声震云霄,将个庄严宏伟的皇宫闹腾得可以和菜市媲美。 然,直到官员们声嘶力竭摇摇欲坠,更是有人悄悄退场回家休养生息了,紧闭着的宫门仍然没有丝毫开放的意思。这多少让群臣有些失望,随着太阳西沉,眼见着冷月就要攀上来,跪到意识不清的抗议者们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 所以当朗月洒下余辉温和地将人群笼罩,宫门吱呀一声打开,而后一个手捧锦绫的太监出现在门口时,众人都觉得奇迹出现了。而后,那太监慢慢展开圣旨,下达了在场官员按品阶杖打的圣谕,将已经身心受创的众人惊得几欲晕厥…… 那个午夜,宫门外血rou横飞,跪了十几个时辰的官员们被拖倒在地直接上刑,高悬于空俯视苍生的明月一如尽欢帝下达的圣旨般淡漠。天明之后宫门前被打扫地如往常般干干净净,就品阶杖打的谕旨让陵园里却添了不少重臣。 然,谁也不能说请愿是无果的,至少第二天幸存或未曾参与的官员们一上朝便见尽欢帝面色温润笑容和煦地坐在龙椅之上,而后慢慢扫过到场的群臣,淡淡道了句:“昨日,爱卿们可尽欢了?”寒尽了底下愈发胆战心惊的官员们的心。 但是这位皇帝也有自己处理得相当妥贴的地方:后宫。 后宫没有专宠,皇帝翻牌子似乎只是随机而来,无论妃嫔们如何费尽心思打扮自己,或是学习琴瑟琵琶招引他,都是枉费心机。因此长期以来后宫的争风吃醋似乎都是小范围内实施,或是根本无醋可吃。说皇帝不好色吧,他却是夜夜宿在妃嫔殿中,没有一日独处,而且据说不上朝的那几日白天都有些耽于温柔乡;但若是说他好色,他的妃嫔数量与前几朝想比又是少之又少,似乎只是够用,而且完全没有因为哪个妃子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但是现在,这唯一处理好了的地方似乎也出现了危机:自周边一个名为羊谷的小国奉上来一位绝色女子之后,尽欢帝似乎把翻牌子的随机性变了变…… 不提那异域女子,且说大臣们其实也希望尽欢帝和后宫各妃嫔好好切磋切磋,只因尽欢帝连年辛勤劳作成果却是不太尽如人意,仅是登基次年诞下一子,而后十几年内竟然只有两位小公主和一位小王子,简直是单薄到了极点。 照说这个情况,那个早先出生的皇子应该受尽宠爱,尽欢帝却连他诞生那日都没有到场,连刚生产完毕不顾众人阻挠跪在尽欢帝书房前半日之久,最后晕厥过去的洁妃都没有能让尽欢帝生出半丝怜悯,哪怕只是来看一眼小皇子。 而洁妃因那日的莽撞落下病根,过不几年便郁郁撒手人寰,如此小皇子的处境更是难堪,竟被迫令搬离洁妃所在的合如宫迁到了一个不知是哪代帝王建到一半扔下不管的小宫殿里,跟去的宫人少得可怜,吃穿用度更是与皇子的身份不符。 这倒还好了,更夸张的是,大皇子,居然没有被赐名! 群臣上书抱不平的,婉转相告的多如牛毛,都被还犀利着的尽欢帝用眼神和连番贬谪压了回来,小皇子的处境却是毫无变化,甚至还有恶化的趋向。群臣还以为是尽欢帝不喜欢子嗣,但是后来出生的公主王子都得到了与前朝一样的待遇,这便让人有些不解了。 此事被搁置了好些年月,近些时候方才有人趁着尽欢帝上朝的时候隐隐打探了一番,尽欢帝难得地出现了困惑的表情,半晌方才定定地说道:“七月十五鬼门大开,那日出生的皇儿,不吉利。” 不吉利,不吉利,这个说辞很快由着口舌混杂的众人传播了开来,几日后一个有些剥落了漆墙,周遭空旷,似乎和皇宫恢弘建筑氛围不太符合的小宫殿后苑里,弯着腰,竖着小髻的青衣宫人撅着嘴,对着不远处细细照料一株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花木的纤瘦身影说道:“那个皇帝说你不吉利才不喜欢你的咧。” 穿着白衣,在清晨的迷雾里朦胧到几乎要隐入空气中的人儿没有回身,手上依然不停地努力扶起折了的藤蔓。不吉利?笑话,那样在年少登基时便能说出“何以要祈求上苍”的人,会因为一个人的生辰不吉利便冷落他么? 想着如此,眼中却是隐隐的笑意,口气也是温吞似水:“墨雨不要胡说哦,这话在这里可以说,在外面可是要被杀头的呢。”说着稍稍侧过头来,在言及‘杀头’时左眉还微微挑了一下,努力作出恐吓的神色。 青衣宫人愣住,却不是因为那人的话,而是他偏过头来左眉稍扬时的风韵,伴着这日早来的雾气,美得,倾尽人寰。 微风拂过,散开了属于清晨的迷雾,朝日尚未咄咄逼人的气息轻轻挪动过来,稀稀薄薄的淡黄色光线将这个小苑笼罩其中,每一分每一寸都似得到了神的眷顾。 宫人看着白衣人在阳光下显得愈发白皙的侧脸,喃喃中不知该说什么。 “墨雨怎么了?不是被吓坏了吧?”白衣人从已经扶正的植株上腾出来,缓步向着定在当场的宫人走过来,而后伸出沾了些许泥泞的修长双手,在她面前摇了一摇,后者这才如梦初醒般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真的被吓坏了啊,我开玩笑的呢。”白衣人收回手,半弯的眼里似是盛了冰泉下的流水,澄澈透亮,闪得宫人又是一愣,而后又感叹地说道:“殿下这么好的人,就算是在鬼节出生,那个皇帝也不能不欢喜的啊。” “墨雨还在胡说呐。”白衣人嘴角半弯,似乎对自己的处境全不关心的话让青衣宫人又嘟起了小嘴:“本来就是嘛,啊对了对了,殿下难道没有希望过得到那个皇帝的宠爱吗?” 白衣人闻言不顾手上还有泥泞,直接往宫人比自己矮了半头的乌黑云髻上轻轻拂去:“墨雨真是不乖呢,这样的性子我这个不成器的主子可是保不了你的呦。”那宫人连忙闪开,发髻上却还是沾上了些许沙砾,拿手往头上一拍又把一丝不苟的发髻弄散了下来,便对着白衣人一哼,而后飞也似地找地方整理仪容去了。 白衣人的笑容直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