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今天的

    “不让进城？为什么？”在驿馆等着的神将们听刚到歇脚处的晴明说被拦在了城外，马上追问了一句。

    “不太清楚,好像是不太放心吧。我刚从西边回来,怕我身染瘟疫吧。”晴明无所谓的说了句,“过几天应该就会放我们进城了，我已经让式把信送回京城，马上就会有正式的官文过来的。”

    话虽这么说，但在驿馆住了近小半个月的时间,也没进到城内；就算最迟钝的太阴，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呐,晴明，官文还没到吗？从这里到京里来回也只要五六天吧。”扎着双马尾的娇小神将坐在驿馆的屋顶的屋檐边,摇晃着双腿说道。

    “估计，京中有什么事情被耽搁了吧。”坐在驿馆旁的大树下看着卷轴的晴明随口说道。

    “晴明又骗人，你明明早上的时候有收到京里来的信。”太阴说着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准确的扑到晴明的背上，“对吧，对吧，没有什么动静能逃得过我太阴的耳朵喔。”

    听到太阴这么说，晴明有些无奈的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是有收到从京里来的信，不过是我父亲寄来的，只是告诉我京中一切安好，让我放心再多等一段时间而已。”

    “哼，没意思。”从晴明的背上跳下来，太阴马上隐去身形，估计是找玄武玩去了。

    这时一直跟在晴明身边的青龙才现出身形：“晴明，京中现在……”

    “啊，不要紧。”晴明笑着说道，“上面的人事变动是常有的事，只是正好藤原道长大人被调任了而已，师傅已经在向藤原道长大人写信了，就算是藤原显光大人，也不会与我这么一个小角色计较这么多的。”*

    “但是现在这个城中的驻守术师是那个芦屋*吧，他不是曾扬言要打败你成为下一任阴阳寮的天文博士吗。”青龙一直记得那个在晴明要离京前，特意跑去安培宅向晴明说出一番近乎挑衅的话语的人。

    “这种官职类的东西，本就不是想当就当的。就算阴阳术再好，如果没有上位者的支持，也无法在阴阳寮中站稳脚。这一路上我们遇到了那么多修为不错的行者，却没有几个是得到阴阳寮正式认可的术者；他们虽然在民间颇受百姓尊敬，但至死也得不到阴阳寮的认可，某些时候，还可能会因为挡住了某位大人的路而被当成邪道讨伐。芦屋他，所选择侍奉的藤原显光大人，可并不比藤原道长大人精明。”晴明说着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呵，真是可悲，我竟然也变得这么势利起来；权力这种东西……”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慢慢的握紧成拳：“一但得到了，就会知道它的甘美，从而让人迷失；就算是我，终究也不能免俗。青龙，你们心里一定很看不起我吧。”

    “没有那回事。”青龙马上反驳了晴明的话，“一个人，什么都可能变化，只有灵魂不会改变。我们神将，选择的是术者的灵魂，而不是他的表象。”

    “是这样吗？可是灵魂也是会堕落的，有多少人原本纯朴善良，却最终迷失在了权力金钱的*之中，变得面目可憎。”晴明抬起头看向青龙，说着这个世上最常见的现象。

    “那是因为他们的灵魂原本就不高尚；能够被*打败的人，之所以没有动摇，只不过是因为引|诱他的事物还不够让他动心而已；这世上，还是有不管如何，都不会被引|诱的人存在的。”出乎意料的，回答晴明的是平时一贯隐去身形、沉默寡言的*，这时他已经显出了身形，对晴明说道：“我们既然愿意与你立下契约，就是相信你的灵魂；晴明。”

    “谢谢，*，青龙。”晴明笑了下，然后转身，抬起头看向天空：“好像有客人来了。”

    几个神将都抬起头，就看到一只巨大的，鹰类式神从城池的方向飞了过来，上面还坐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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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昴流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外的白茶花又开满了一树，他有些僵硬的慢慢动了动自己的脖子，手脚还是没有知觉；可马上就有人过来扶起了他。

    “你醒了。”平静简短的陈述句，但声音的主人此时正紧握着昴流双肩的手的力道泄露了他此时激动的情绪。

    “啊，红莲，我……”昴流的脑子还有些木，他慢慢的回忆着睡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些凌乱的片断慢慢的在脑海中拼凑起来，终于形成了完整的内容：“我们已经从西国回来了吗？”

    看着自己睡在已经非常熟悉的屋内，昴流这么问道。

    “嗯，已经回来快四个月了。”腾蛇看昴流想要站起来，就伸手扶着他，帮他慢慢的起身。

    “喔，呃，我睡了多久？”昴流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腾蛇：“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了，怎么你会在这照顾我，是不是正好今天红莲你有空？”

    “八个月。”腾蛇拿了外衣为昴流披上，然后左手执起他的右手，看着那在自己掌中更显得白皙瘦小的手掌，开口说道：“以后，我都会跟在你身边，昴流。”

    “哎？为什么？是晴明让你照顾我吗？已经不用了喔，我已经醒了……痛！”昴流说完就觉得右手被对方用力的握紧，好像被一只烫人的铁钳狠狠夹住了一样，不由得向后抽了抽手，却没抽|出来。

    “红莲这个名字，是你告诉晴明的，是吗。”腾蛇紧紧的握住昴流的手不放，开口说道，并伸出自己的右手，指点那尖长的利爪轻轻的划过昴流的脸颊，然后擎住了他的下巴：“那么，我就是你的式神。而你，是我的阴阳师。”

    在昴流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晴明曾和他详谈过一次。

    “红莲，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叫你红莲吗？”当时晴明看着沉睡着的人轻声说道：“因为啊，那个孩子说过，当你周身燃起烈焰之时，就好像一朵盛放的红莲，为陷入黑暗中的灵魂指引通往彼方的光。”

    那么，他想用自身这让无数人恐怖的地狱之火，照亮眼前这迷失了方向的灵魂，希望能帮他早日寻到归路。

    “哎！？可是，你不是和晴明签下契约了么。”昴流的眼神亮了一下，然后才想到腾蛇现在是晴明的式神。

    “我会和他解除契约。”腾蛇松开了手，“就这两天。”

    “不行，红莲，我不能和你签下契约。”昴流想了下，摇着头对腾蛇说道，然后直面正不断冒着煞气的神将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这里，所以……”

    “无妨，我可以签下你的灵魂，这样，不管你是转世还是到别的世界去，我都可以找到你。”腾蛇感觉自己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昴流拒绝他的时候，会觉得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底酝酿起来；当知道对方只是担心不知何时离开而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之后，那种压抑的感觉才消散开来。

    “再……再说吧，也不急在这一时。”昴流突然想到，以前红莲也曾经和他说过类似的话语，但当时他却没太放在心上；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时，红莲就已经是和自己的灵魂签下了契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的红莲，其实也可以算是自己的式神吧。

    并不太在意这种仪式的昴流这么想着，抬起头对腾蛇说道：“我觉得好饿，红莲能去帮我问问晴明，厨房有没有点心吃吗？”

    腾蛇盯着昴流许久，确定他不是在打发自己，才转身离开。

    “腾蛇。”在去往厨房的路上，勾阵出现在腾蛇的身边：“你竟然要把自己的未来，完全的绑在一个人类的身上吗？”

    “这是我的事。”腾蛇快步的走着，并不在意勾阵的反应。

    “就是当初的太裳，也没有这么想过啊。”勾阵有些大声的说道。

    听到她这么说，腾蛇的脚步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勾阵，认真的说道：“我并没有爱上昴流。”

    “真的吗？可是你这样，比爱上他还糟糕！”勾阵在他身后大声的喊着，可是腾蛇完全没有停留，只是大步的向着厨房走去。

    “勾阵，随他去吧。既然他做了这样的选择。”从不轻易到人界来的天空这时突然出现在勾阵的身边，“你知道的，腾蛇不是一个容易动情的人。”

    “可是……”勾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天空打断了。

    “所以，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他想要的是什么。”天空说着又慢慢的隐去了身形：“希望他能早些明白才好，别像当初太裳似的，让朱雀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在流传下来的古籍之中，芦屋道满长被当做唯一可与晴明匹敌的对手来进行描写。相对于晴明效忠关白"藤原道长，道满则选择了道长的政敌藤原显光作为自己的依靠。然而其后不久，道满却在一次针对道长的诅咒仪式中被晴明击败，被朝廷流放到了播磨。

    囧，计算出错，要下次才能踢走昴流了，估计…囧……

    腾蛇这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