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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王子腾办的事儿里全翻出来,不抄家也要死人才是真的。 孟固是羡慕贾宝玉的,本来吧,这人从各方面说是不必来这里的,但是他要求了,皇帝也允了,这就是有意要锻炼他了。暂时留下王子腾,也是为了他的面子——要结婚了。孟固同情地看了贾宝玉一眼,大概他还以为真保下了舅舅了吧?啧,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等你平了事,回了京,领了功娶了妻,你舅舅该被人参了,而且,一定是要被人参得罢了官才好。皇帝这是要给你上一课呢。 贾宝玉要是平时也能想到这一节,只是眼下舅舅再在这里,有很多事情就不好说、不好办。贾宝玉能甘心当绿叶,王子腾也能忍,只是一向顺遂惯了就会在其他地方找点存在感,这种找死的行为不值得提倡。还是到京里比较安全,至少那里多少双眼睛看着,能让他收敛些。 孟固依旧夹带了私信来,同来的还有一个小包裹。徒忻在信中说京中一切都好,贾宝玉在平安州做的事情皇帝很满意,又说贾宝玉先前遇险太让人担心,让他等事情大概平了就随军返回。小包裹里装的是两瓶子茶叶,几本新书。贾宝玉收了东西,孟固在那里打量着贾宝玉室内陈设,唯有床上那张上好的皮子还是原来的,叹道:“越来越像是出门在外的了。” 上回乱军入城,不少东西都丢失了。贾宝玉带的都是好东西,被抢了的,砸坏了的,带出来的东西也有磨损折旧不堪用的,剩下的不过十之一二。贾宝玉笑笑:“出来头两天,我道自己再受不得这样的苦的,如今也过来了。人真是福能享得罪能受得。再者,比起外头的人,我这已是独一份儿的了。”看孟固动了动嘴唇,贾宝玉问:“还有事瞒着我不成?”孟固笑道:“没有。”贾宝玉道:“必是有的,否则何以为难?”孟固低头想了一下,再抬头已经严肃了:“给我个准信儿,何时能了?” 贾宝玉一怔,孟固道:“不能说便罢,我只是想着,回去好回话。”贾宝玉道:“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我也说不准,这样的事情我不通。不过照势,”掐指一算,“如今已是三月,以张大人之能,月底便可平了。”这里头也 145、平安已平大军将回 ... 有贾宝玉一份功劳了,劳动人民最朴实从另一方面讲也容易相信人,只要给一点希望办一点实事人家就确实相信你。贾宝玉闲来无事,组织人写各种小传单,又收买了不少能说会道的,四下宣讲朝廷政策,加上他本人办事还可以,效果居然很好。 因为张炯把民事委给贾宝玉,贾宝玉就以战乱为由说户籍册丢了,下令乡老领头重新登记户口,然后表明这户籍会上报户部存档。意思也挺明白的,这是站队,登记了的,只要以后老老实实,就是良民。当然,如果你以后再闹腾,咱只好按照户口本逮人了。事实证明没了群众基础是没办法造反成功的,很多乱民里的士兵扛起锄头下山了。原本剿不净的‘匪’,一时之间销声匿迹,只有先前已经聚齐被张炯围了的一部而在负隅顽抗着。张炯发现,把背后交给王子腾还不如交给王子腾他外甥。 张炯用兵又不错,连打再拉加分化。然后按照传统套路,叛徒也出现了,张炯顺水推舟,把叛徒捧得高高的来吸引仇恨。在平安州吸引完仇恨,再带回京里,不出一年就找个罪名砍了,这是后话了。张炯现在最担心的是,怕这股部队从平安州转移到外省去,那罪过就大了,尤其是史鼎处本来就不安稳。 孟固一听,犹豫了一下,慨然道:“既这么着,我还奉旨要请王大人回京的呢,不如等王大人病情稳定了再走。”他的意思是,如果自己能听到捷报,先一步赶到京里,这也是个彩头了。贾宝玉会意,邀他一起品茶。 果然没过几天,张炯就领兵回来了。与孟固见过,领了自己的那一份赏格,就对贾宝玉笑道:“此番你的功劳实在不小,要不是你,事情也没这么顺遂呢。”贾宝玉道:“我什么也不懂,只好少做少错,万事还是要前辈提点呢。”张炯又问起王子腾的事情:“怕不容易善了。”贾宝玉道:“原本就是想能保住家业就不坏了,难不成还能想像原来那样风光?” 贾宝玉心里一直矛盾着,公平地讲王子腾要是继续风光下去真是老天爷还没睡醒,但是王家要是败了,他也难过,毕竟是自己舅舅,毕竟是指点过自己的人。张炯看他这个样子是拍拍他的肩膀:“你想得太多了,说句难听的,自家子孙都顾不过来,哪能人人都照顾周到?你才多大?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你要是出息了,他就是失势也不至惨到哪里。你要是一门心思想捞他反把自己折了进来,才真是……如今这话也能说了,先前我就不看好你过来,幸而你无事也还罢了。这件事情上,你出了主意就不必再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唠唠叨叨说了好久。 孟固得了好信儿,得他的喜鹊去了。这里 145、平安已平大军将回 ... 张炯还在打包行李:“先打发一部三千人往史鼎那里看消息,等朝廷派人来接管平安州,我与你一起拔营后行。”史鼎那里能撑到现在也亏得他底下的人州府县府不傻,硬顶住了史鼎的压力,没再加税。跟着史鼎捞钱他们愿意,跟着史鼎送死他们就不乐意了。平安州殷鉴不远,节度使死了罪名全顶了,他底下的人虽没罪名可也没得着好,一旦乱了起来人命如草芥谁能保证一定平安? 四月初夏,史鼎终于盼来了张炯,贾宝玉还贡献了硕果仅存的两条绦子出去给张炯佩带。贾宝玉为史鼎、张炯作相互介绍的时候,邸报来了。平安州事了,京中议功的同时,又有人议及追究责任。北静王被免了王爵,降位为侯,罚俸三年。(贾宝玉心说,北静王家日子要难过了。)然后是王子腾等战败过的,升官是不要想了,王子腾家奴办的事情贾宝玉没提锦衣卫也会说。这样的大错,都察院跟王子腾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护着,御史们上了弹章。王子腾只得上了请罪的折子,皇帝一面说自己很失望,另一方面又说皇帝也不是没有人性的,看到一向倚重的家伙这样惨皇帝也难过,好在王子腾自请解职,不用皇帝发话,也算是全了双方的脸面。于王子腾来说是辞职不是解雇,于皇帝来说不用他翻脸不认人,依旧是个念旧情有人味儿的好皇帝。 经此一阵,王子腾彻底垮了,也没心思修理那个欺负他侄女的贾琏了。他不修理,不代表别人不修理——事情却是因为平安州的事而起的。